伊娥不顾掉落地上的魔兽尸块,三步两步冲到艾丁祖孙俩身边,蹲下身子检查起这俩人是否有受了伤。
塞缪尔和他爷爷因为那守护魔法的缘故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受了一点惊吓。
他抱着小狗颤颤抖抖地蜷缩在老艾丁的怀里,看见到奶奶过来,伸手要奶奶抱。
老艾丁看着老伴儿那关心急切的模样,感叹这劫后余生,长吁了一口气,心谙道:“刚刚真是差点去见自己那死了不知多久的老父亲那去了。”
他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有很多事情想问自己的老伴儿,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老艾丁看见罗伊从远处缓缓走来,便努了努嘴,示意自己的老伴。
“罗伊过来了。”
“伊娥,或者应该尊称您大魔法师阁下吧,您......”
罗伊知道眼前的这熟悉的妇人,实力不可窥探,若不是她力缆狂澜,自己也许也会栽在这儿吧,便用起了敬语。
伊娥却没回身站起来,依旧轻轻拍着自己的孙儿,轻声说道:“罗伊,你还是称呼我伊娥吧,或者大嫂都可以。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什么,我要照顾我的家人。而你,当务之急应该组织村民善后吧。”
“是...是,大魔法师,哦不,伊娥。”
老艾丁看着伊娥又变回了平时温柔的模样,挥了挥手示意罗伊退去吧。
他拾起身边断了钢叉头的木棒,搭着伊娥的肩,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往家的方向回去。
村民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没有人作声,是害怕?是尊敬?是感恩?
也许都有吧。
伊娥关上屋子,将塞缪尔哄入睡,轻轻将房门关上。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寂静结界”将屋子笼罩起来。
“我知道你很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伊娥轻身坐到巴扎克的身边,凝望着这个没什么大本事却愿意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男人。
“伊娥,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什么。”
老艾丁看着眼前的妇人,想到了七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早年,巴扎克·艾丁的妻子患上了恶疾,不幸去世了,也没留下一个孩子。
他也就成了村里的鳏夫。
人刚走那段时间,巴扎克整日喝酒,心想着要是能喝着喝着死了也好,可以去大地之母那找自己的老婆了。
这村里人看他可怜又长情,不忍心真就那么折腾死自个儿了,商量着不卖酒给他了。
他整日骂骂咧咧,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释怀妻子的病逝,不过他也不打算再续弦了。当然也没人愿意把家里的姑娘嫁给这么一个穷老小子。
倒是别个村的寡妇,寻思着是不是能搭伙过日子,只是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某一日,他如往常去黑针森林外围看看自己搭的陷阱是否有逮着一只半只的野兽。
突然,一灌木丛簌簌作响,他下意识地拿起砍刀,心想:“不会是狼吧,拼了。”
他紧紧握住砍刀,浑身凉飕飕的,大气不敢出一点儿,望着那灌木丛。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衣服还被野荆棘刮得破烂,一双牛皮鞣制的大靴子沾染了泥巴和枯树叶的,脸上还有着泥痕,手里还抱着一娃娃的妇人钻了出来,不过这娃娃倒是被收拾地干净可人。
妇人看见拿着砍刀的巴扎克,居然吓得想钻回灌木丛,那滑稽的模样把巴扎克逗乐了。
他断定那妇人以为自己是山匪了,放下砍刀,蹲下去拉那妇人。
妇人尖叫一声,用力一拳头打在巴扎克鼻子上。
巴扎克捂着鼻子,一股酸痛劲儿直冒,眼泪鼻涕止都止不住,大骂这婆娘不识好人心。
这妇人看着又跳又哭的男人,“噗哧”笑了出来。
这几下大动静,把怀里的娃娃给整哭了。
巴扎克看着那妇人温柔地哄着怀里的孩子,突然觉得这女人好像自己的妻子,像那梦里的妻子在哄孩子那般温柔美丽。
真可谓不打不相识啊。
这妇人便是伊娥,这娃娃就是塞缪尔了。
“巴扎克,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一名真真正正的魔法师。这些年,塞缪尔和我真的很感激你的照顾,他的父母也的确死了,但不是野兽咬死的。”
伊娥自顾向老艾丁没有条理地诉说着,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我们逃了出来,我也不是他的奶奶,我是他母亲的老师。我真的不敢回想我就这么失去了她,他没有了妈妈,我一定要抚养他长大。但是这次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你俩都差点丢了性命,该死的,我到底在做什么......”
伊娥语无伦次开始抽泣了起来,老艾丁没想到刚刚那超凡骇俗的魔法师,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普通女人。
他抬起手想去安抚伊娥,伸了过去,又缩了回来。
他犹豫了。
“老孬种,她可是你的女人呐!”
他脑海里闪过一句自嘲的话,立马把女人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老艾丁为刚刚自己的举动感到羞耻。更用力的搂紧了伊娥,不过这一用力,让他此前战斗的伤口撕裂般的疼。
“嘶!”
老艾丁呲牙咧嘴的,忍着痛,发着抖。
伊娥自然也感到了他的异常,抬头看到他那模样,倒笑了出来。
“咳咳,笑了就好,嘶。”
老艾丁硬撑着疼,五官都扭曲了,还要摆出一副安慰他人的模样。
伊娥伸出手指在老艾丁的伤处轻轻划过,带着一丝莹蓝的流光。一阵清凉感大大缓解了老艾丁的灼热的疼痛感。
“这魔法真是个神奇玩意儿啊。”老艾丁内心感叹道。
老艾丁用手帮伊娥擦拭脸上的眼泪,呢喃道:“咱们歇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村里和罗伊老弟一起帮忙善后呢,他一人一定忙不过来。”
“等等,巴扎克我知道你有一个问题肯定想知道。一开始我的确是骗了你,只是想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带大塞缪尔,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你和我以前身边的人都不一样。你没什么本事,也胸无大志,更加没有保护我们的能力,是如同尘埃一样的渺小。但是,你有一副好心肠,不虚与委蛇,对我很好,对塞缪尔也视如己出。我不是感激才这样说,我是真的爱你。”
“呼!”老艾丁长吁一口气,他真的在今晚发生这么多变故后,有这样怀疑过。现在听到伊娥吐露真情,便将心中的大石给放下了。
他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轻轻吻了伊娥的头发。
油渍灯芯草蜡烛也散尽了最后的光辉,一缕轻烟缠绕在这屋里人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