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老艾丁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爬下来。昨夜睡得极其安稳,可能是心安的作用也可能是魔法的作用。轻轻拍了拍昨天恶战遗留下来的伤痛部位,惊讶于疼痛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了,感叹自己的伊娥真是非比常人啊。
“你醒啦。快去洗洗,吃早餐吧。”伊娥听见了动静,但并没放下手头的活。
“哦,对了。顺便去把塞缪尔也叫起来吧。”
老艾丁往嘴里塞了一块干面包,正准备去叫塞缪尔起床。
“等等!”伊娥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他。
“咳咳咳!”这一声愣是把老艾丁给呛到了。
“干嘛啊,伊娥,一惊一乍的。”
老艾丁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咕咕噜噜喝了下去。
伊娥回过身,擦了擦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
“咳咳咳!”这话又是把老艾丁给呛到了。
“我们?”
“对,我们三人。”
“离开?”
“离开村子。”
“伊娥,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村子,你是怕还有野兽下山吗?别怕,我会保护你和塞缪尔的。”老艾丁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还会怕野兽?是魔兽都怕你吧。”当然这一句老艾丁就敢在自己心里想想,可不敢真说出口。
“是人心。这一次因为我的缘故,没有早早出手,让村子损失了不少。‘老酒鬼’和其他一些邻居也被狼咬死了,我是实在内疚万分。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有可以灭杀魔兽的能力,你以为还能如往常那样生活吗?我倒无所谓,但是塞缪尔呢,村里的孩子都不会与他玩耍了,惧怕他是否也会有这样的能力。还有你,是你把我和塞缪尔带回村子的,难保大家不会对你有其他想法。”
“伊娥,不用担心我。至于塞缪尔,还有罗伊会帮咱们的。最重要的是,你不必自责,若不是你,这损失只会更大呢。”老艾丁轻轻搭住伊娥的肩,将她往怀里抱,安慰着这个实力强大但内心焦灼的女人。
“巴扎克,你不知道,当时救了你们命的是塞缪尔身上被封印的守护咒,那是他母亲血脉里给予他的守护,也正是因为这个来自血脉的魔法,让......”伊娥提到塞缪尔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学生,双目莹润,泫然欲泣,心疼难捱。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伊娥。
“老艾丁!老艾丁!”
伊娥轻轻推开老艾丁,示意他去开门。
“罗伊,发生什么事了,狼又来了?”
老艾丁听声音就知道是罗伊了,将门打开。
“狼?没没没。”
罗伊向屋里的伊娥友好地点了点头,伊娥也朝他笑了笑。
“那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老艾丁有些不满罗伊打扰了他俩。
“村子里遭袭击的善后,我们昨晚也整的差不多了。‘老酒鬼’和其他亡者的家属,我和村长以及其他老人都商量好了,一定照顾好女人和孩子。那些被咬死的羊,也等来年生了羊羔子,给他们送去。只是...”罗伊有点支支吾吾,似乎有其他隐情。
“只是什么啊,你快说啊,你这样搞得我就像屎拉了一半——意犹未尽一样难受。”老艾丁有些急躁
“只是因为我吧”。伊娥从屋里走了出来。
罗伊没吱声,便是默认了伊娥的回答。
“因为我的能力,因为我不早点出来救人,还有因为我的来历不明吧。罗伊,对不起,我伊娥·艾丁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朋友们。”
伊娥眉目的哀伤让罗伊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万万没想到一位大魔法师会为普通村民的死感到内疚。
罗伊不是一介村夫,他早年闯荡过外面的世界,也见识过不少大能者面对普通人的生死全然无感,更可能一个心情不好就杀人。或许对于那些人来说,普通人的生命和那蝼蚁也略无异处吧。
也许有悲天悯人的,但也是对于下等生物生命无常的感慨罢了。
但此刻眼前的伊娥深深透露着内疚,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去看待生命消逝,不禁让罗伊自己对伊娥充满了赞佩之情,她所具备的不是同情心而是更加难得的同理心啊。
“伊娥,你也自己的苦衷,并非都是你的错啊。罗伊,你倒是说话啊!”老艾丁看着伊娥又要陷入自责中,赶忙搭腔道。
罗伊回过神,对他们说道:“伊娥,不要怪自己,村里的人也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事,也请你莫怪罪于他们。时间会抚平所有伤痕的,请给你还有他们一点时间好么?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相信我。”
伊娥看着罗伊诚恳的目光,点了点头。
“罗伊,我会带着伊娥和塞缪尔离开这里的。”
这时候,老艾丁突然迸出这一句话让罗伊和伊娥都惊诧了。
“老艾丁,你要离开这个你待了四十多年的地方吗?我说了我会处理好那些事情的,你不相信我吗?!”
罗伊语气有些急烈,他难以想象他们一家会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他们又能去哪呢?
“罗伊,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被人质疑了,你会怎么做,去干一仗吗?如果今天他们是外人,我会用这条命和他们拼。但是他们是我的邻居,是我的朋友,是我这家乡存在的痕迹。我没办法和他们拼命,他们也是这次的受害者,有的人还丢了性命,有的人没了家人啊。我至少还活着,家人也没事。”
老艾丁凝视着身边的伊娥,轻语道:“而且啊,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不然这辈子多无聊啊。伊娥,你说好吗?”
伊娥泪盈于睫地看着老艾丁,微微点了点头,“嗯。”
“哈哈哈!你个好老小子,原来是想去外面闯闯啊。你可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给迷了眼呐,不然我们的伊娥嫂子,可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小命不保啊。”
罗伊一下子就想通了,也许离开这里是更好的办法,至少有伊娥在,他们的安危是不必担心的。
两个大男人都笑了起来
“爷爷,罗伊叔叔,你们把我吵醒了。你们谁要离开村子啊?”
塞缪尔睡眼惺忪地从屋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