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戈没找到,反而半路捡了个鸟人,别看这鸟人这时候人模狗样翅膀也收起来,与普通人无异,其实一肚子坏水,自己跟被劫持了也差不多,竹灵珈内心郁闷,再看台上潮音公子拍卖物品风生水起,觉得自己被算计得很不爽,忍不住在内心做了个超大鬼脸。
能够上台拍卖的东西并不多,却件件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东西,什么敷在脸上就能改变容貌的美人面皮,还有能够散发异香的石中玉花,甚至还有中原朝廷的三品官位。
此时拍卖已经到了压轴环节,一名舞女人偶捧着一柄长剑缓步走出,长剑出鞘,剑锋雪亮,此剑一出,台下哗然。
“这不是宵烛剑吗?”
“山集鬼市果然不同凡响!”
竹灵珈握紧手中的耀夜剑,心情有些复杂,却听照汐凑过来道:“台上那把剑是假的。”
竹灵珈道:“你怎么知道?”
照汐道:“我便是为此剑而来,宵烛是我族圣物,我自然有法子知道真假。”
不多时,那把宵烛剑便名花有主,原以为此物便是这场拍卖的重头戏,然而潮音公子轻轻拍手,最后一名舞女缓步上前,手中托盘上的红绸掀下,盘中是十枚红色圆环,和潮音公子的扇坠一模一样。
“红珊瑚戒指十枚,五百万两黄金起拍。”潮音公子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竹灵珈感觉到潮音公子面具后的嘴角浮现出了可怕的笑意,即使隔着面具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东西?几枚珊瑚戒子也敢卖这么贵?宵烛剑也不过几百万两金啊!”
“山集鬼市真是越来越水了,这东西也敢拿出来压轴?我家仓库里,这种货色论斤称!”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无一人出价,有人半信半疑道:“这珊瑚圈儿,不是山集鬼市的邀请函上的信物吗?”
“嗨,还真是,我早就扔了!难不成今年没有用邀请函,剩下的都拿出来卖了?”
竹灵珈的目光盯着潮音公子手中折扇上那个摇来晃去的扇坠,觉得肯定不会有那么简单,但是她又没有足够的钱将那珊瑚戒指买下来。
人群静寂,潮音公子便将那红绸盖了回去,道:“按山集鬼市的规矩,哪怕千金买命,无人需要也是废品,应当销毁。”
说罢折扇收拢,拍在那托盘底部,那托盘便连带着十枚珊瑚戒指碎成了粉末。潮音公子回身,微微欠身,道:“既然如此,山集鬼市应当补偿才是,不如就拿此物来当作今日的最后一件竞拍品吧。”
竹灵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想看看这能压住场子的最后一件竞拍品是什么,只见潮音公子广袖一挥,动作温柔,像对待爱人一般抚上那捧着托盘的舞女的脸颊,撩开她的头发,放到脸旁轻轻一嗅。
戴着面具,能闻到什么味道才有鬼嘞!
那舞女面容姣好,可是不知道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活人,痴痴呆呆站在那里,若是活人,应该也是被控制失了神智。
上一秒潮音公子还动作轻柔怜香惜玉,下一秒便扯掉那舞女的外衣,原本那衣衫便轻薄,结构也不复杂,一扯衣带,那绮罗裙便落了下来堆在脚边,让人惊诧的是,那女子外衣里面竟然没有穿别的衣服。
妙龄少女,赤身裸于人前,那女子却无一丝羞怯之色,仍旧是双目无神面无表情,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潮音公子此举是何意,更有人觉得伤风败俗,抬手遮住眼睛直道非礼勿视。
“诸位,这便是今夜的最后一件物品。”潮音公子朗声道。
竹灵珈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无端有些愤怒,虽然知道山集鬼市绝不可能是什么正派地方,只要有钱,官爵人命都可以拿来拍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美人就这样被剥得精光,给在场的几千人品头论足,还被称之为“物品”,还是觉得很生气。
“这算什么?一个女的也拿出来糊弄我们,长得还没有我的小妾好看呢。”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不满地哼道,他身边四个小妾,一个在斟酒,一个在揉肩,一个躺在他怀里,还有一个娇滴滴地笑:“哎呀,老爷,说什么呢,人家羞死啦!”
不需要邀请函,想来便能来,导致的不仅仅是进入山集鬼市的人数暴增,更导致了什么人都能进来,有些暴发户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仆从都带进来耍威风。
当众被人拆台,潮音公子也不恼,他身边这女子并非不美,肤白胜雪,很是年轻,窈窕身段,容貌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却纯质天然,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美感,若是不被控制,一双美目能够眼波流转,想必会更加迷人。
“各位请看。”潮音公子道。
月光从窗子淡淡地照进来,落在那女子身上,那女子光洁如玉的后背上,竟突然交织着生出了一双羽翼,这样的场景竹灵珈是见过的,她震惊地将目光投向了照汐。
在雍城的那家客栈中她第一次见到照汐时,照汐也是在被月光照到之后才生出了翅膀。
只是这女子的翅膀与照汐那双洁白柔软的大翅膀不同,这女子的羽翼毛色很杂,看起来瘦小而凌乱。照汐的瞳孔在看到那双翅膀的时候骤然缩小,神情痛苦又愤怒,还带着几分悲悯。
竹灵珈从来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那样复杂的神色,更何况是照汐这个仿佛天生的冰块脸,情绪在他的面孔上就像是多余的东西,仿佛惊雷一道劈开云层,滔天的恨意让整个人都鲜明炽烈起来。
但照汐仇恨的,并不是那个和他一样生有羽翼的女子,他仇恨的是将这个女子当作物品,泯灭了她的神智,将他买卖的人。
“诸位,东洲羽民后裔,五百万金起拍,不算高吧?”潮音公子拍了拍手。
“六百万金。”
“八百万金!”
窃窃私语声不断,喊价的只有寥寥数人,因为这个价格着实太高,除了对这个东洲羽民女子志在必得的人,没有人会参与这场竞拍。
几名背负仙剑的仙门中人,举起手中的红珊瑚指环对着高台之上的潮音公子遥遥拱手,似乎已经成竹在胸,目光扫视过众人,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气。
普通人将羽人视为异类,可仙门中人又何尝不是视他们为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