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奢华的城堡蕴藏着多少秘密怕是只有这里的主人才知道,低调在朴素但不失雅致的装潢,奢华在于这里应有尽有,教堂的大小占据了整个四楼,绝不亚于任何一个正式的大教堂。
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尽显哥特风格,彩色玻璃上描绘着圣天使与恶魔搏斗最终胜利的景象。玻璃窗前的中央摆放着一尊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谁都知道耶稣不是被十字架钉死的,而是被长枪刺死的。
Flint从雕像前走过,从讲台下拿出一本厚重的手账,庄重地把这本手账置于讲台上随后翻开第一页,像是在宣读圣经一般严肃:“你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对于你来说难以相信的事,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应该都能接受吧。”
见Kevin坚定地点了点头,Flint继而低下头讲述手账上所记载的一切:“千百年以前,这里就像现在这样,是一片和谐安宁的村庄,可恶魔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她放火屠镇。可她却以复活全镇人的条件威胁那个唯一幸存的人,逼迫他与自己签订契约,使他拥有魔法,引诱过路人来他家,恶魔则会吃掉无辜的灵魂。每过七日,镇子便会燃起熊熊大火,使那些本已死去的灵魂再一次饱受地狱之火的痛苦。可过一天,再次恢复原样,无尽的轮回,不再有任何改变。”
语毕,Kevin心底已然接受这个故事,甚至还猜到几分Flint的用意,却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个恶魔,那个幸存者是谁?”
Flint并没有直接回答Kevin的问题,而是抬眸看向青年,一抹笑意浮现在嘴角:“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这一语如一道晴天霹雳一样,Kevin的脑中早已充斥着那两位人物的名字和脸庞,脑海中闪现过的更多是自己与那两人相处的时光和自己最近遭遇追击,无一不如一双即将合紧的巨大手掌落在Kevin脆弱的脖颈附近,各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Aileen是恶魔......Alex是契约者,是夜离......”青年颤抖着诉说着,“这里是七日永恒之都,我已经成为猎物了吗......不能回家了吗......”
“不,你可以回家,但有一个前提条件。”Flint此番话仿佛是绝望中的一缕光芒,Kevin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蓦然抬头,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又给Kevin的心头一击重击,“杀了Aileen,杀了恶魔之后她与Alex的契约自会瓦解,七日永恒之都自然也会消失,到那时你就可以逃出去了。”
后半句的“逃跑”确实唤起了Kevin心中求生的火焰,可随之而来的是他想象出这样做的后果,便试探性地问:“那岂不是Alex也会死?这里的人也......”
“这个时候你还考虑别人?”一声不屑的冷哼,“要知道,如果没有我把你拉进这座教堂,如果没有这座教堂,你可能早就死于那把刀下了。”
两人的目光不谋而合地望向那把仍插在地板中的柴刀,Kevin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两个人偶究竟是什么?”
“恶魔,只不过有点特殊,可别以为这里就Aileen一个恶魔。”
“Hanna呢?”
“疯子。”青色的眼眸仍不见一丝波动。
“你呢?”
像是没有想到Kevin接下来会问这句话或是Kevin这么单刀直入,Flint沉默了半晌开口道:“Alex的旧友,按理说我也应该和那些居民一样,但有些特殊,可能是我上辈子的孽要我现在以特殊的方式偿还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除了相信我还能怎么办。”骤变的冰冷语气,“除了这么做别无他法,何况那种违和感你也能感受到吧。”
Kevin没有回答,像是已经接受了一切。Flint又从讲台下拿出了一个黑皮箱,表面积了一层薄灰,似乎窝藏在阴暗的讲台下有些时日了。Flint吹散积灰,从口袋里掏出一圈钥匙,打开锁后,一把做工精美的金色匕首和手枪静静躺着。
Flint拿出那把匕首掂量了几下,转而递给Kevin:“我在这把匕首中注入了圣水,它能杀死恶魔,能杀死Aileen。”
毫无疑问,Kevin果断接过了这把匕首,表面洁净到能倒映出Kevin的身影,Kevin能看到自己的双眸,充满了坚定和决断,他也许已然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不为逃命而逃命。
“自己想清楚吧,你先回去休息吧,不会有事的。”以为Flint会就此打住,可他像是故意地加上一句,“Aileen的房间就在五楼。”
听到后半句,Kevin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把匕首揣在衣服的暗兜里,刚想踱步离开却又忽地停住脚步,没有回头:“那把枪又是什么?”
“也是可以杀死恶魔的武器,不过没人用得来,你也是我也是。”以Kevin的视角,并不能看到Flint嘴角勾起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弧度。那双手似乎有些不安分,在手账的一页上反复摩挲。
有那么一刹那的迟疑,但Kevin又不留痕迹地迈出步伐,离开了教堂。也不知真是Flint的话起作用了还是别的原因,Kevin回房间的一路十分顺利。只是Kevin内心深谙,这样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
第二日,准确来说是Kevin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太阳依旧从地平线的那端升起。短短两天,Kevin已有些精神衰弱,今日起床看向窗外,回想起与Flint的对话和那把带有余温的匕首,Kevin的头脑已经清醒许多。似是在极力伪装自己,Kevin藏好匕首,走出房间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第一次踏进餐厅时所投射出的温暖阳光再一次沐浴他的整个身体。眼前的画面是如此的熟悉:之前还在闹别扭的Alex此时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主位上,略显慵懒地品尝着红茶;一旁的Aileen正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新鲜出炉的煎饼;Hanna狼吞虎咽般地吃着燕麦,虽然吃相难看但能让人知道她吃的很香;一贯的绅士风范的Flint早已吃完早餐,正优雅地用手帕擦拭自己的嘴角。一切就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些人一样友好、亲切。
可这就像一个有裂痕的盘子不是吗?想要继续使用就得小心翼翼,要么就果断打破。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回归原始。
一如既往,还是Aileen打开了话匣子,问好道:“贵安,Kevin,快来吃早餐!”
虽然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已经成为Kevin决心杀死的对象了,但Kevin还不想太早撕破脸皮。微微一笑,便入座,是原来的位子。大家依旧和颜悦色,丝毫没有提及昨天Kevin妄图逃离这里的事情,就连Alex也是神色淡然。
终究,Kevin仍察觉到一丝怪异,装作好奇又无辜地样子四处张望:“今天怎么没看见那对双胞胎啊?”
顷刻间,因为Kevin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刹那间陷入尴尬的沉默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Kevin不会再像最初的自己一样,遇到这种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引起尴尬而感到慌乱和抱歉,他甚至预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嘴角不留痕迹地勾起了满意的弧度。就是要看见你们这种表情。
Alex不作声,整个餐厅突然只剩下Alex喝茶的声音。倒是Aileen先答话:“她们啊,请病假了。”
“我能去探望下她们吗?”
“她们得了流感,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还是不要去了。”Aileen不动声色地婉拒了Kevin的要求,“我会让Hanna去看的,Hanna,记得别被传染了,还有把Kevin的慰问传达给她俩吧。”
玲珑的语言使Kevin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可只是在粗略地一瞥后,Aileen的袖口下露出的些许淡红痕迹被Kevin尽收眼底,看上去像是烫伤。
Kevin缓缓伸出手指,轻点Aileen手臂的方向:“那,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伤疤处被灼热的视线所包围,Aileen似是又感到疼痛一样,急忙把袖子扯下一点好遮住那块印子。慌张的神情难得在Aileen的脸庞上一闪而过,很快又堆上满脸的笑意:“没什么,被茶壶烫到了而已。”
“有敷过药吗?”话语权瞬间回到了Kevin手上,“Hanna你处理过了吗?用什么处理的?”
突然被点名的Hanna及时反应过来:“处理过了啊,就用的是普通的烫伤药膏。”
谁知Kevin忽地换了神情,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呵,就这样对待你们的老大吗。”
在座的各位都一时间没听懂Kevin的说辞,似乎只有Alex不耐烦地扭动了下身子,Flint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一切,像是在观赏一部好戏一般。
Kevin径直走到Aileen身边,拽起Aileen的胳膊撩开了那块印记唯一的遮挡物,一小块活生生的血肉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下,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众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冷气。
仿佛一切都在Kevin的预料之内,微微勾起嘴角:“涂了药膏,有见好吗?怕是越来越严重了吧。”
被讽刺到的Hanna哑口无言,眼神透过镜片向Aileen投去,对方仅是眨了下眼随即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真的只是被茶壶烫了一下那么简单吗?能变成现在这样只可能是低温烫伤吧?你被茶壶烫了有一会时间了吧。”Kevin讲得头头是道,活脱脱一个老练的大夫一样。
青年步步紧逼,Aileen只得迷迷糊糊地嘟哝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打瞌睡的时候可能一直被茶壶烫着,一时间没注意到,只是觉得有些痒......”
“这样吧,你先吃好早餐,一会来我房间找我,我有专门的药品处理这类创伤。”
Kevin刚想离开,Hanna妄图夺过话语权,开问道:“呐,Kevin,你也会医术吗?”
“略懂皮毛而已,都是跟我一个发小学的。”Kevin已经背过身站在门口,不留痕迹地勾着嘴角,像是在嘲讽在座的所有人,Alex肩膀暗暗颤抖了下。
随之而来的是餐厅内的一阵沉静,Kevin不以为然地踱步走出餐厅,不再看里面的景象,却殊不知餐厅内后厨的门开着一条门缝,猩红的双眼透过麻布流露出强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