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七月天气热的非常，刚点了灯空气里充满燥热，两扇窗都开了还是没有一溜儿风，后窗不远处的小溪两边的芦苇一动不动，听不到流水声只有此起彼伏的蛙叫虫鸣。杨起把书扔在桌上脱掉汗衫摔到床上，前面屋里时不时传来忽大忽小的说笑声，父亲与大哥正陪黄先生喝酒，黄先生是在本地学堂里教书的先生，是留着一个细长发白辫子的老学究。
四岁时杨父带着杨起到九里坪的学堂，当时杨父让老佃仆何大用独轮车推着一袋细粮，拉着他站在学堂院中。黄进斗正在讲学，看见他们小跑出来。杨父把他交给黄进斗就与何大回家了。黄进斗问他有学认字？。杨起摇头。黄进斗把一本三字经递给他说，你今天就学两句说着翻开书指着一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杨起又念又背也学其他人摇头晃脑的，到中饭后杨起就不想念了。旁边有一个小胖子看他发呆和他道：你怎么不读啊？看看坐在讲台打瞌睡的先生，轻声说，要打手心的！。杨起小声道：你会百家姓吗？。小胖子道：会啊？。杨起道：我不信。小胖子不服气低叫道：我就会。你听听我背。
小胖子啪啪就背起来，杨起微笑看着他。小胖子背到一半多偃旗息鼓，想不起来了。看杨起道：是不是会背呀！。
到明天黄先生问他会读了吗？杨起道：会。黄先生说：好！读来。杨起看书读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韩陈楚魏……直读到一半。黄先生微惊道：好好，谁教的？。杨起指着旁边的小胖子道：他。黄先生看小胖子点头。到下午下学，黄先生叫来杨起问他：你在家里有人教你读书？。杨起道：没有。黄先生又问，真没有？。杨起回：没有。
自古来当老师的没有不喜欢好学生的，当老师的总想把全部本事都教自己的学生，特别是好学生。黄先生笑道：好好！他提笔写了几个字说：这几个什么字？。杨起道：我的名字。黄先生哦道：你认识？。杨起道：父亲写给我看过。黄先生道：会写吗？杨起道：会。黄先生道：你写来我看看。杨起工工整整写好。黄先生看过说道：我把三字经后一半读两遍你听，明天下午背来全部我听。
到七八岁时杨起便能出口成章，无人说道不各种夸奖，言之将来必成大器。
——早上天灰蒙蒙的飘起小雨，早饭后杨父捧着水烟吸，叫大哥带着何大去下铺买东西。杨母说，下着雨呢？也不急于一时。杨父说，定好的事，雨不大套上骡子带着油布能走。说完看一眼杨起又说道：昨个黄先生说开宗在乡里学不到什么了，八月开学要我把你送到县里新学校学新学文。杨父看着杨起又说：黄先生给你说了一亲事，我要中秋前给定下。杨起心想，怎么是去县城上学还要先定亲？。不过还是老实答道：听爹安排。杨起道：爹！我能和大哥一起去吗？。杨父沉道：天不好路又滑去干什么？。杨起瞅瞅大哥。大哥神会：爹娘外面雨渐停了，老二最喜欢吃那里的河鲜面，前几天还跟我念叨呢！反正置办的东西都是给他的，不如让他一起去吧？。杨父吸了口烟呛着了，杨母赶紧轻拍的后背，对两个儿子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路上杨起问大哥，我们要买什么？。大哥坏笑道：都是给你的。杨起问，我的？什么啊？。大哥笑道：有花布，有锦帛、鸡鸭、鱼肉、果干、等。杨起惊讶道：那么多呀！都是给我的？。大哥大笑道：是啊！说是是你的也不有你的。杨起道：都是给我定亲的吗？。大哥道：我的弟弟呀！你才明白呀！。
过了九里坪坐骡车很快就到下铺子镇了。以前只是个沿着河边的一个小码头村，后来南来北往的人多了，有很多人来后就不走了，在河边做起这样那样的各种营生，慢慢就变大，繁华了。这里整天都是货上货下各种货物在这里都买到，很热闹繁华。下铺子有两条大街呈十字形。有很多客货栈，茶馆，饭店，各样商店，应有尽有。
杨起和大哥到下铺子刚过午后，杨起央着大哥去茶馆吃桃酥饼，到了茶馆说书先生正说到，袁术举兵三万要灭刘备…。吃饱喝好大哥说去买东西了，杨起正听得起劲怎肯错过。大哥道：还不如带着何大出来能帮上我呢？。无奈塞到他手里一个洋钱又结了账，对他说不要乱跑就在这等着就去了。说书先生说了半个时辰便不说了，茶馆里也有饭食而最喜欢的桃酥饼也吃过，还多买了几个在大褂兜里。便想起东街头靠码头的地方的南北面馆里的河鲜面好吃，就信步去了。
到了面馆门口抬眼正看牌匾，看见大门里跑堂的迎着三个穿着黑长衫，脖子上带着十字架的洋人，说道：哎呀，欢迎三位洋老爷里面雅间请。杨起心里好笑，这跑堂的怕是对自己老娘都没如此亲吧。正要往里进一个老乞丐躬着身子哆嗦着肩膀，在眼前伸出像竹竿一样脏兮兮的手。杨起疑道：你的碗呐？老乞丐笑着回道：老要饭的，只要银钱。杨起说道：你说你是要饭的？却又不要饭？好奇怪啊！？那老乞丐道：娃儿你不知道的事多的很！。老乞丐把手又伸的更近一点。杨起道：我不能给你钱但我可以请你吃饭？。老乞丐嘿嘿道：娃儿，你有钱就给我省的我闹烦你？。杨起玩笑道：老前辈外面热，我们里边我请你吃饭好吗？接着说，你说你是要饭的却不要饭，我就不能你要钱我偏要请你吃饭吗？。那老乞丐嘿嘿怪笑起来道：娃儿好呀啊！。杨起道：老前辈你是吃哪还是不吃啊？我可要进去啦！。
老乞丐忙道：吃，怎么不吃。杨起笑道：我请你吃饭，你给我讲讲你为什么不要饭只要钱行不行？。那乞丐说道：说什么都行，我老乞丐纵横四海遇见的有趣事多的很呢。
杨起和老乞丐刚进来门，跑堂的就过来叫嚷要饭的到外面去，到外面去。杨起从兜里捏出洋钱道：是和我一起的。那跑堂的悻悻的说；两位吃什么啊？，杨起说，两大碗虾面加肉丸子，快点上。那跑堂的刚转身要走，老乞丐说还要一壶老酒嘞。杨起玩笑道：只讨银钱便可以买酒喝？老乞丐哈哈道：小娃娃你说对了啦。
杨起道：老前辈你说纵横四海，你看这里是小地方还是大地方呢？。老乞丐道：地方大小要看人的心大小。这里对外面的人叫外面的世界。我老叫花子走南闯北，无碗无棒却总时不时的大鱼大肉，自由自在嘞！。杨起问道：总有人请你吃饭？老乞丐道：是也不是。杨起问：怎么讲？。老乞丐轻道：有时候有人请我还不愿吃呢，有时候他们不愿请时我偏要去吃吃看呢。娃娃你请我吃面，我请看戏咋样啊？。好啊！我最爱看戏了，不过我大哥回来到茶馆找不到我，要跟他说了才行。老乞丐道；放心我们马上去茶馆和堂官说了就行。
老乞丐带杨起到东街尽头的一个二层楼里，这楼建在高处只有两层，顶上有个很大的十字架。进里面宽阔一排排条椅上空无一人。那老乞丐轻道：乖乖…这里边真阴凉，娃娃你在这等三分钟，三分钟后你大大方方的从那儿后面楼梯上楼，老乞丐指着座位一边的走道。杨起见他转身出门身体像似不弓了，杨起坐着心里数着差不多一百秒了，就起身朝楼梯走去，上了楼两边有各有两间房门都开了，迎面有个很大屏风，上面画着一个长头发的洋人张开双臂。转过屏风就见老乞丐吸着烟袋靠窗坐着面前椭圆形餐桌上摆着整齐的食物，地上躺着四个洋人，有两个脸朝上看着还有些眼熟。
那乞丐见杨起就咧着嘴骂道：他妈妈的，这些洋人给我们吸鸦片，他们却吸我们的好东西嘞！。你怎么上来的？杨起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