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柒泷扶着园门站着,满脸苍白,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她接受了韩府丫头的好意,扶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韩靑荇身边,真是佩服了这些小姐的战斗力了,她都已经头重脚轻了,这些人竟然还有力气吵架:“诸位别急,大家这不是中毒,只是近日天气反复,肠胃难免娇弱了些,韩姐姐这酒是从南境带来的,难免有些不对大家的口味,这才导致腹痛不适。”
“你是谁?你怎么就敢确定?”月皎皎显然是不信玉柒泷的话。
“月妹妹好,柒泷初来京中,还未来得及去拜访诸位姐妹是柒泷的不对。至于我说的话是否可信,大可以问问三妹妹,她可以证明我是会医术的。”
月皎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玉柒泷,没想到她就是最近那位风头正劲的玉家大小姐,看样子她明明也是中了毒,却还能如此冷静。
被点名的玉柒洐身子一颤,猛然回神,刚想开口,却被玉柒泷拢在袖子里的手使劲一抓,一道冰冷的眼神自韩靑荇处直直射来,她埋下了头,喏喏道:“是,大姐姐确实是会医术的……”
玉柒泷暗自长舒了口气,幸好玉柒洐识相没跳出来搅局。
有了她的话,众人稍稍冷静了些,玉柒泷忙趁机道:“肠胃养护虽是大事,可暂缓疼痛还是可以的,烦请诸位稍候,至多一刻钟,我必定带药来。”
说完就拉着韩靑荇往园门外走去,临走时还对着月皎皎点了点头:“月妹妹才名一直为吾辈表率,还请月妹妹帮忙在此地安抚一下诸位姐妹,我们去去就回。”
月皎皎得了奉承,冷哼一声,算是应下了。
玉柒泷拉着韩靑荇脚下生风,一直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方才停了下来。
“给姨母治病的那个白衣女子在哪儿,表姐速速带我去见她。”
韩靑荇一脸审视地看着玉柒泷,却是不答话。
“事到如今韩姐姐还在等什么?!”玉柒泷有些急了,她应下了是一刻钟,要是时间到了还没回去,韩家就真的麻烦了啊。
韩靑荇思索片刻,沉声道:“你不是说她们没有中毒吗?”
好吧,听韩靑荇这话玉柒泷差不多可以确定她是确实没有参与这件事了,可她没觉得韩靑荇有这么信任她啊,还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玉柒泷气不打一处来:“骗人的话你也信,快点带我找到她,否则这毒还真难解了!”
“人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什么?”玉柒泷愣了半秒:“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嗯。”
那她还耽搁她那么长时间,这不是逗人玩儿吗!
玉柒泷瞪了她一眼,一把甩开手自己往前走去:“你要是能找到人劳烦来告诉我一声。”
“你去哪儿?”
“厨房!”
丢开韩靑荇玉柒泷一个人往厨房赶去,她一直说的话都是半真半假,骗了众人也骗了韩靑荇,她中的不算是毒,真要说的话不如说是药来得更精确一些,最近节气反复脾胃虚弱是真,便有人借此以药加重这份脆弱度,这才导致诸人腹痛。
有这样手腕的一定是精通药理的人,譬如她在韩夫人屋中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就最有下手的可能。
可偏偏就这样诱发自身缺陷的药最难解,能做到这些的药有千百种,不知道因,这古代又没有分析仪器,她根本无从下手。现在只能期盼厨房还有剩余的残渣,可以给她一些蛛丝马迹。
厨房的院子不知为何竟然空无一人,玉柒泷推门的手不自觉收回了一些。
“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是那个女人!
玉柒泷一把推开院门,却见那人一袭白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的炭炉正烹着一罐清茶,茶香中混着丝丝突兀的味道。
玉柒泷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女子揭开泥罐用木勺舀出一勺茶汤置于杯中,递给玉柒泷,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玉柒泷接过闻了闻,终于想明白了那股突兀的味道是什么--雨浅草,可以解毒的药草其中之一。
看着玉柒泷一饮而尽,女子似乎心情更好,盖上盖子继续烹茶:“我就知道以姑娘的聪慧肯定知道会来这里找线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嘛?”
饮下茶水后玉柒泷觉得腹中好了许多,坐在女子对面看着她。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姑娘借此机会一举成名。”
“什么意思。”
“只要这罐茶汤在姑娘手上,那姑娘就是救了所有人的英雄,你会就此名满云都,成为既韩靑荇之后又一个引得天下女子艳羡的人。”
女子抬眸看向玉柒泷,眼中跳动着魅惑的光。
玉柒泷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生得极美,仿佛天地钟灵毓秀都集于这一双眼中,似古镜深沉。只本该清灵通透的眼带上了这般的眼神却实在显的突兀了。
“阁下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柒泷愚笨,恐担不起阁下好意。”玉柒泷起身就要走,开什么玩笑,这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她早八百年前就不信了,人情都是要还的,她还不想和这人扯上瓜葛。
况且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解药,谁还陪她玩儿。
可还没走两步,一句幽幽的话从身后飘来:“姑娘已经在众人面前夸下了海口,出尽了风头,如今又不愿意收下这个人情,这样空手套白狼的事,我怕姑娘心中有愧,不得不告知众人,下毒的就是姑娘你了。”
玉柒泷一把拔出腰间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女子脖间,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了她们就会信?”
女子还保持着烹茶的姿势,仿佛没有注意到脖间的威胁,安之若素:“我说的话可不可信,姑娘可以试试。”
玉柒泷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刚刚背熟的京城权贵列表,实在是没有找到这样的一个人,可看她这样的自信,心中又有些打鼓,莫不是这女人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一个不愿意答应,一个好整以暇胜券在握,院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偏偏就是这样的气氛最能消磨人的意志力,应与不应只在一念之间,双方都在赌对方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到底是谁先破。
突然玉柒泷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要是这女人不在了,还有谁能威胁她?
想法一到,手上就慢慢往那白皙的脖子挪去。
只要一点点,还差一点点,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人能威胁她……
“先生!”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玉柒泷后知后觉般一下停住手中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秒手中的银针就被人一下挑飞。
她呆愣楞地看着眼前的人:“言天?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