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天是你陪我吗？张宇宁警官呢？好些天没见了，我也挺想念她的。”肖杰坐下后，朝门外看了好一会，确定只有赵乾明一个人后，便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不受重视了。”
“我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没有必要用两个人。”赵乾明打开记录本，露出礼貌的微笑，“如果你没有其它问题，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呵呵，当然，不知道赵警官，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的，我都想知道。”
肖杰笑而不语。
“当晚，你们就在现场，对吧？”
肖杰脸依旧保持着微笑，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在或者不在，都不影响结果吧，蒋介明就是自杀，不是吗？既然已经有了结论，你们又何必藏着掖着，何不公之于众？”
“你就肯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吗？”
“如果有，我想我现在就不能和您坐在这里高谈阔论了。”肖杰越发得意了，挑着眉，不可一世的看着赵乾明，“你们是捕风捉影啊？想让我顶罪吗？局长被人杀死了，这可真不是小事，压力很大吧，赵警官。”他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轻描淡写语气，“对了，顾警官呢？我也是好久不见他了。”
赵乾明沉住气，无谓的笑了，假装无意提起，“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母亲的死似乎和蒋介明有关系。”
他偷偷的留意着肖杰的反应。
肖杰明显的愣了一下，手不自觉的轻握成拳，脑袋微微下垂，目光往下低，然后慢慢的抬起，笑了，“赵警官，你有爱人吗？”肖杰盯着赵乾明，黑亮的小眼睛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兴奋，“如果有，我真诚的希望您能保护好她。”
“你什么意思？”
“天色已晚。我该走了，”肖杰得意一笑，晃了晃手上的腕表，“我的律师还在外面等我。我们下次聊。再见。对了，”他在门口停住了，手搭在门把上，轻笑，“路灯下的姑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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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沫沫一如既往的站在路灯下朝赵乾明挥手，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展示着她的存在。
赵乾明看到她，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你不用上课吗？”赵乾明看着一脸兴奋的张沫沫，“不要耽误了学习。”
“赵乾明哥哥，我上大学了，又不是小学生，怎么会耽误学习。”张沫沫嘟着嘴，瞪着赵乾明，果然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吗？
“上大学也要好好学习，”
“我成绩在全年级排第一。”张沫沫得意的望着赵乾明，手绕着落在胸前的发丝。
“哦、”赵乾明愣了一下，“你、大老远过来，挺麻烦的，以后就好好待在学校里，这样比较安全。”
张沫沫直接打断他，“警察局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吗？你在担心什么？你今天有点奇怪哦～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张沫沫盯着他，沉默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还是说你不喜欢我、在路灯下等你。”
“我不喜欢，你别等了。”赵乾明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的紧张让他有些烦躁，他强迫自己看着前方，努力保持冷静，“好好待在学校。”
张沫沫气鼓鼓的瞪着他，“停车。把话说清楚，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在这里等你？好好待在学校？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赵乾明放慢了车速，一时哑口无言，沉默了半响，话仍然被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他甚至不知道卡在喉咙里的话是什么。
“如果你不回答，那我就继续等咯。”
“都不喜欢。”
“你说什么？”
“都不喜欢。”
“真的？”
“是。”
“认真的，”张沫沫低下头，假装轻松的说，“既然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从今往后，我不来就是了。停车，我自己回去。”
“我送你、”
“停车。”
“别闹、”
“不停，我就跳车了。”张沫沫瞪着他，含着泪花的眼睛里透着倔强。
同学善意的劝告在耳边再次响起，“人家如果喜欢你呢，一定会有回应，假如是你一厢情愿，那就是倒贴，懂吗？也许人家就是把你当成一个备胎，消遣时光，一旦那个他认为对的人出现，就会立即甩开你。放手吧，你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如果最后一步不是他走向你，你们在一起有什么意义？何必勉为其难。”
张沫沫的手搭在车门手时，赵乾明慌了。急忙将车停到路旁。
“你要去哪里？不要再胡闹了。”
“你要管吗？”
“我送你回去，”赵乾明抓住她的手。
张沫沫用力掰开，抬头盯着他，“我喜欢你，赵乾明。从我决定给你写信的那一刻起，我就确定我喜欢你了。”
“你、我们回去吧，天冷。”
“我现在不是小孩，能决定自己的感情！要么喜欢我，要么别管我。”张沫沫的心颤抖着，一旦赵乾明明确的拒绝了自己就真的不能再挽回什么了，他们就真的一拍两散了。
赵乾明躲开她的注视，倚着车，沉默了，欲言又止，现在他心乱如麻。
“我走就是了。”张沫沫笑了一下，泪水直流，当初是如何靠近的，现在她就要原路返回。一路走来的快乐，现在都变成了凄美的伤。“再见，赵乾明。”
赵乾明跟了张沫沫一路，目送她进了公寓，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又熄灭，他才松了一口气，躲进车里，望着那扇窗。
咚咚咚！！！
睡得昏昏沉沉的赵乾明突然听到连续不断的响声，有人在拍打他的车窗。
“救命！救命！出事了！”
他揉着眼，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像疯了一般，一边猛烈的拍打着，一边尖声叫喊。
“出什么事了？”赵乾明心里升起不的详预感，“怎么了？”
周围的人都在慌乱的逃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杀人了！楼上有人死了！”女人扯着赵乾明的衣袖，冲着他惊恐的大叫，“你是警察啊！赶紧上去看看！”
赵乾明抬头看着张沫沫窗户大开着，灯散着惨白的光，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在窗户旁晃来晃去。
“沫沫！”
赵乾明心急如焚，迎着惊慌逃窜的人流冲上楼。人越来越少，灯光越来越暗，幽暗的楼道不安的晃起来，他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扶着墙，摸索着到了紧闭的门前，来不及思考，猛地撞上去，哐啷一声，新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里刺眼的白光渐渐退去，光里的人影也清晰了。
惨白色的窗帘与风摩擦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一个正在哭泣的幽灵。殷红的血粘在肖杰的头发上，他一手搂着张沫沫站在靠窗的位置，笑容狰狞，张沫沫奄奄一息，墨绿色的连衣裙被血染成了深绿色，血顺着她纤细的脚踝流到白色的地面上。
“沫沫！”
赵乾明往前走一步，肖杰就往后退两步，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
“赵警官，我告诉过你的，”肖杰寒冷彻骨的声音飘过来，“我真诚的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永别了。”
“你要干什么？！放开她！你想要什么？！！”赵乾明颤抖的声音夹着恳求，“我愿意用一切交换！！！把她还给我！！给我。”
他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晚了。”
肖杰抱着昏迷的张沫沫从窗户纵身一跃。
“不要！！”
赵乾明扑过去，什么都没有抓住，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点一点消失在白光里。
“不要！！”
赵乾明猛地大叫，睁开了眼。摸着额头的汗珠，他还在车里。车还停在张沫沫公寓楼下。天已经亮起。时不时有人从车旁走过。
他一偏头，一头撞进了张沫沫眼里。
张沫沫贴着车窗仔细的打量着车里的他，好看的眼睛又装满了笑意。
“你在这里，一个晚上？”张沫沫突然觉得有些害羞，不敢看赵乾明，只能假装看着前方的刚爬起的太阳，用尽余光打量他，小心翼翼的求证，“一整晚？可是，昨天、”
赵乾明目打断了她，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一本正经的说，“从今以后我保护你。”
张沫沫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别过脸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赵乾明也笑了。
张沫沫：“一言为定。”
赵乾明：“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