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太太，很抱歉再次打扰您了。”赵乾明挡在门前，对门里，面无表情、用警惕冷漠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的蒋介明太太说：“蒋介明局长的案子，希望您能慎重考虑。做出正确的决定。”
蒋介明太太站在门缝里并没有邀请他们进屋的意思，“如果你们只是为这事而来，请回吧，我意已决。不必在我这里浪费口舌。”说完，就要关门。
顾华手疾眼快，抵住了门，留下了一条道，恰好能看见她愠怒的脸，高挑的眉。
“您不希望我们追查，是因为蒋介明局长与肖杰母亲的死有关系，是吗？”
一大早，刚到局里，他们就接收到通知，蒋介明太太请求撤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猛地用力推了一把门，但碍于力气太小，抵不过顾华，恼羞成怒，“两位警官难道是要知法犯法吗？！”
“蒋太太，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赵乾明示意顾华放手，郑重其事的说：“这个案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放弃。纸是包不住火的。”
“慢走不送。”她冷漠的看着他们，声音低沉。
话音刚落，便把用力一把将门关上了。
“砰！”
他们都注意到了，赵乾明话音落下的那一个瞬间，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赵乾明：“走。”
她倚着门，他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就像落在她的心上，她的心随着起伏的脚步声颤抖着，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力的闭上眼，难道真的藏不住了？这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寒冷的风朝车后狂奔而去，顾华倚着凉凉的车窗，手撑起沉重的脑袋，闭目养神。
“下一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赵乾明目视前方，认真的开着车，问顾华，“除了那一份可信度不大的笔录，现在我们一无所有。”
“不，我们有。肖建华的管家。我查过了，他在肖家别墅待了很多年。”
“很多年？这么说要让他开口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把他招到局里，在我们的地盘上，他不会太嚣张。只要他撒谎，总会有纰漏。”
“恩，交代给张宇宁吧，我们现在赶回去。”
“好。”想起张宇宁，顾华沉重的心情稍有缓和，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作了交代，准备要说的话，却被张宇宁一句“我现在忙呢，一会儿说，”堵在了喉咙里。
顾华嘟囔着：“待会见。”
他憋屈的模样惹得赵乾明忍俊不禁。
“好笑吗？”
赵乾明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挺好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
“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懂，说多了也是浪费口舌。”
顾华尚不知道赵乾明和张沫沫的事情，还在为赵乾明长期单身而担心，他将来孤独终老可怎么办？
红灯亮起，车缓缓的停在了白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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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一身深灰色，灰白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脸上是浅浅的、从容不迫的微笑。这份淡然便是逝去的时光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他静静的看着他们，目光柔和，等待他们说话。
赵乾明看了一下顾华，语气温和的对管家说：“我们想问您一些问题，希望您能配合。”
“我会的，有什么问题，请直接问吧。”
“好，下面的问题，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恩。”
顾华拿出一个记录本，“好，现在我们开始吧。”
赵乾明：“肖杰从是您看着长大的吗？”
“是。”
“肖杰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不是。”
“肖杰童年过得很幸福？”
“不是。”
“是因为他年幼丧母吗？”
“是。”
“肖杰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好，是吗？”
“不是。”
“肖杰母亲是自杀吗？”
“不是。”
“她去世的时候，肖杰在现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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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就会找你，说话的时候小心点。”肖建华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老管家，闷头抽了一口雪茄，“不要出什么问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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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了，当时乱成一团。”他微微垂下眼眸，“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在场的人很多吗？”
“夫人去世得太突然了，我们都很震惊。”
“你们指的是那些人？”
“我和先生。”
“当时别墅里只有你们？”
“记不清了，这件事已经过了好些年，人老了，记忆力就减退了。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当然。我想肖先生一定还记得，毕竟他还年轻。”
“也许吧。”管家看着他们，笑了，眼睛里却毫无波澜，语气也极为平静，“我该回去了，警官。晚饭时间到了。”
“好。”
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像寒冬的夜晚。
“怎么样？”赵乾明坐回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笔，瞟了一眼倚在窗前的顾华，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米白色的窗帘，“有什么看法？”
“他们在隐瞒什么呢？”顾华思考着，慢悠悠的做到饮水机前，修长的手指按下圆润的红色的按钮后，伴随着细微声响，冒着热气的水流进了隔层的乳白色玻璃杯里，“肖杰母亲的死似乎有蹊跷。肖建华在撒谎。”
“关于她的死，档案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记载。关于她的资料也都是依附着肖建华。怎么查？”
“肖建华家的佣人可不止管家一个。不是每个人都像管家一样会守口如瓶。”顾华想起了那个曾经替他开门的女仆，“翻翻旧账，没准会有收获。”
赵乾明点头，“这事还得交给李东华去干。”
“李迪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一段时间，这次培训为期是两个月。”
“还好，”顾华揉了一下干涩眼睛，庆幸的说：“还好当时就派了他一个人去，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
“走，去吃点东西。”赵乾明站起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一会儿还要值班。”
“恩，”顾华拿起衣服，“走。”
咚咚咚～
“进。”顾华偏头看向赵乾明，不免有些好奇，“谁？”
“不知道，”
两人齐刷刷的看着被推开的门，张沫沫拎着一堆吃的，艰难的从门缝里挤进来。
“我来了～”张沫沫得意的看着赵乾明，发现了一旁的顾华，“你好。”
赵乾明连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压着心里的欢喜，不紧不慢的关上门，看着互相打量着对方的两个人。
“你好，”顾华看着故作镇定的赵乾明，恍然大悟，“你们聊，我还有事。”
“吃点东西吧，我去买了很多。”张沫沫热情的邀请举步欲走的顾华。
“不用，”
砰～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张沫沫紧张的看看门又看看赵乾明，不是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吗？她赶忙看了一下时间，确实没看错呀。
“没事，不用管他。我饿了，过来一起吃吧。”
“恩，饿了就赶紧吃吧，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菜，还热乎乎的，”张沫沫赶紧张罗起来，“吃吧。”
赵乾明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心里的甜溢到了脸上。
“谢谢。”
张沫沫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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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求你们，”蒋介明太太仰望着凶神恶煞的赵乾明，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跪下来，“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查了，放过他吧～我求求你们了，放过他～我、”
“纸是包不住火的！”赵乾明讽刺的大笑起来，面目狰狞，尖锐的笑声就像金属划过玻璃，震耳欲聋。
“啊！！！”
她痛苦的大叫起来，凄厉的哭喊在安静的房间里飘荡着。
“怎么了？妈！”蒋介明的女儿听到哭声就立刻跑到了房间里，“妈！你怎么了？”
她猛然的睁开眼，脑子一片空白，看着眼前的闺女，哆嗦着坐起来，脸上满是汗水就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闺、闺女，”
“妈，是我，我在呢，发生了什么事？”
紧随其后的朱寿打开灯，房间瞬时明亮了。
强烈的光晃得她眼睛疼，突如其来的恐惧迫使她缩回被子里，手攥紧被子，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没事，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你们去休息吧，走吧，我要休息了。”
“妈、”
朱寿拉起忧心忡忡不愿意离开的媳妇，轻轻摇摇头，劝告，“算了，我们回房间吧，让妈好好休息。别打扰她了。“他想起来赵乾明问他的那些话，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这些天她也挺辛苦。”
听到关门声，蒋介明太太压抑着的温热的眼泪就像夏季直泻而下的暴雨，止不住的流，顺着眼角滑进柔软的白丝绒的枕头里。
不会的。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不要啊！
她心里虔诚的祈祷和着低声的抽泣随着冷风飘进了寂夜里。
天边刮起一阵风，紧随其后的太阳露出了一个亮角。黑夜即将被驱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