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瞧见肖淼从东尔的办公室出来对她抬抬手,终于是有事情做了。
进去后东尔正在凝神注视着窗外,好像完全不知道褚缊的到来,整个办公室就只听得到空调的’呼呼’声,明明是他叫他进来的,怎么把她一个人当站军姿搁着欣赏他的侧颜。
“明天早上我们去展览馆我去接你。”大概过了十分钟后,椅子转回,面对着褚缊说道。
那一回眸,褚缊就只想说一句妖孽,再一次确认了人这个生物个体具有多样性。
“啊?展览馆?”不工作去展览馆?
“事先去我们工作室要拍摄的展览馆,你不会把基本步骤给忘了吧。”那目光注视着褚缊就像说你敢说是的话下一秒有你好看。褚缊每次面对着他都有种班里班主任的感觉,莫名的心虚。
她怎么把公司下一个合作的项目都给忘了,半个月后一个著名画家在市里开展览会,公司很看重,米伽她们这一个月来不就为了这个忙得不眠不休,今
今天的意外肯定都是米伽给铸成的,成天东尔前东尔后,锁了门人家还有褚缊给的备用钥匙,堂而皇之进屋继续骚扰,被她拉着洗脑整得丧心病狂,害她一时神志不清造成误会,要说米伽真的是太想入非非了,晚上送女下属回家也没什么的吧,况且用脑袋冷静想想都知道她和东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没没没,您告诉我地址吧。”眼神略显心虚,她的确是给忘了。可东尔那眼神就像埋了火种,下一秒就要把她给灼伤了,她怎么敢承认。
东尔把地址逐字托出,“明天七点见。”东尔那语气如止水,但是让褚缊快炸了。
什么七点,七点她就算搭最早一班车也赶不到跟她所住城西边正相反的城东啊,“那麻烦老大了,我明天准时在我们楼下老地方等您,风里雨里我等您。”
“嗯,出去吧。”看着褚缊外出的背影,脑海中重复’老地方’这三个字,止不住笑了……
看来晚上得找米伽恶补了。
米伽的大学A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尤其摄影专业是首屈一指的,虽说进的是学校最差的一个专业,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还是比一般大学生好太多,有事没事还可以拉着东尔这个知名校友出去吹一波。虽然老是自称拉了母校的后腿,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一来事就还靠得住,她的大学系主任也是个牛人,跟烂叶是好友,大学时候常常把他的画借取学校供学生赏鉴,但是对于烂叶的私人情况只字不提。
说起来要形容这位画家只需要用一个词神秘,只对大众透漏化名烂叶,上至身家背景下至相貌性格都是一个迷,据说他从不在展览馆中露面、不接受任何的访问,只是社会人士从他出作品的年资推算出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看到那个米伽就笑疯了,那米伽接着说道那她还猜测他就是个八十岁的别扭老顽童呢,还有一些关于他的其他猜测,网上口舌众多,你谁也不知谁,权不权威谁也不知,只当个消遣看。
米伽说的’别扭’褚缊也赞同,但是这个词在她眼中不是个贬义词,是一股劲,艺术家的倔劲。许多展会为了选择诚信守时而去选择比较稳妥的方案让展会顺利进行,但是这画家为了让作品最好的呈现,所以展出的日期往往是到最后一刻才确定,这当中还有极大的风险要是这天气怎么都达不到最好的效果,那只能选择放弃,当中有一年就是因为这样,全员退票,择期进行,让人又等了一年才顺利展出。要换其他人都不敢这样消耗自己,但是他敢,褚缊想,他的思想中,他不是个体,是为了作品尔服务的,得到的骂名无所谓。
即便是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还有先例,还是有一堆人对他的作品趋之若鹜,宁愿空掉自己的那一段时间去等待这一段展会,足以明白这位画家的作品是多么优秀。
展览馆的选址别树一帜,其他的展览馆一般都会选在室内,方便各方的协调,他却偏偏选在了郊外的无名山的山脚下,还是特意为了这次提前在那建好一间展览馆,足以看出来烂叶是多么看重这次的展会。
第二天褚缊起了个大早,早早地站在楼下等,宁愿早到也不能让自己的衣食父母等。
万籁俱寂,满世界只剩下车子与空气刮擦的轰轰声,车子已经驶至了跨河大桥,密密麻麻的光洒进了眼睛,她半眯着眼睛看着与河水相融的半圆,已经好久没有到海边看日出了。大学时候,因为学校规定大一至大三单日六点半都要集合去操场跑步,有时候一天没课,索性熬通宵,T大的北校门一出便是海了,搭个小帐篷一堆女的挤在那一宿,褚缊在里边算是浑水摸鱼的,听着海风还有她们的嬉笑声到了点被她们叫醒,看了日出赶回去跑步集合。大学时候干的疯狂事数不胜数,回忆起来不觉发笑,转了个头继续睡,有光线她睡不安稳。
东尔看着坐在副驾驶上面鼾鼾欲睡的褚缊,一回生二回熟,看她熟稔的侧卧样,怎么有种被当成司机的感觉,不过这感觉好像还不赖。默默拉下了前排挡阳板,调低了车内的空调。
无名山之所以叫无名山,是因为当年的文人道这世间的形容词都是玷污了这座宝山,故取名无名山,褚缊昨晚网上查了无名山的资料,不知是当年的夸大还是照片上没有完全展示她的美,还是褚缊的目光浅薄。
但是要说壮丽完全是担得上的,东部山群里边一共七峰三大脉,无名山是东部山群的主脉,
车子停在了山脚下的停车场,展览馆就在山阴处,要不是他们踩着点过来,恐怕以为时间倒退了几个小时,周围还是一片暗。
打着手电筒就进了山林里,要去展览馆还要走一段路,东尔打着手电筒走在前边带路,小径的两旁清了许多乱散灌木丛,这条路很顺畅,但是也不可避免地掉落一些枯枝败叶,时不时有踩断枝条的声音,这里边的树简直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听说从几千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动过,这树也尽力,长势喜人,把头往上抬,上面的枝叶窸窸窣窣地会合,勉强只剩下个小圆,再继续下去都快把能看得着的天空给堵上了,里边阴暗湿冷,雾气弥漫,鸟雀互相争鸣,这跟外边的气温差了十度左右,穿着薄款衬衫的褚缊有些发喊,阴暗潮湿。
好在有路标,一路顺畅,走着走着隐约听到唰唰嘀嗒的声音,褚缊转着头想看到声音的主体,如果她猜的不错,这附近应该有水池和瀑布,果然,在几棵大树后边看到了一个雾气浓郁的小片地,那里应该就是,褚缊拿起手机往那边一照,水池上边雾气缭绕,从山上直挂下来的小瀑布,冲刷着山壁,与水池汇合,光亮反射一块石头,如果眼睛没有出错,那个水池好像叫’曲水池’。
这段路程一点不长,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按照路标,再转个弯就能看到展览馆主体了,要说烂叶不知运气好还是有远见,这几年国家对在这种地方建房已经是明令禁止的,该拆的已经都拆光了,但是烂叶地方选的好,得以保存起来。
展览馆就在眼前,现在天色渐亮,青竹高架,大树傍身,栏杆围侧,茅草做顶,仿佛进了隐世之所之所,这里不光可以当成展览馆了,退休后简直可以当成住所来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天然氧吧。
要说艺术家就是不一样,看着进入眼帘的屋子,喜欢的都是在这种适合隐居的地方,看着跟自己同时行进的东尔,恐怕他家跟这些地方都是大同小异吧。竹屋外亮着一盏高吊灯,褚缊一兴奋跑到了东尔的前边,屋子外边有几十级石阶,十分滑,褚缊差点儿摔了一把之后学乖,蹑手蹑脚,走路就跟开启了慢动作模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