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韩名爵帮李惊仙播了种,自知李惊仙有要事在身,也不去打扰,每日与小和尚陈彦之在河畔捡石头。
这日,小石头村通往外面的小路上又多了许多人,几辆大马车远道而来,风尘仆仆,随行者众,却不进村,数座金顶帐篷一立,无比豪华,只是几个时辰,便在小石头村前搭起了一座小镇。往来者华服奢靡,从行者趾高气昂。不多时,从那平地而起的小镇通往外面的烂泥路上,厚厚的雕花红毯铺了好几层。
“乖乖,这来的是什么人?”,韩名爵嚼着草茎,眼睛瞪的大圆。
“听我家仆人说是什么皇上来了”,陈彦之摸摸光秃秃的头,“也不知是哪家的皇上”。
“皇上还有哪家的?除了夏家,其他都是臣”,韩名爵翻个白眼,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片刻从远处冒出光溜溜的身子,冻得直哆嗦,垫着脚尖跑回来,缩在那岸边的烂土里边儿,活像裹了一只裹上了烂土的泥鳅。
陆续又来了几辆颜色不一的马车,一辆比一辆豪华,前面用叫不上名字的巨兽拉着,一辆比一辆大,有的浑身雪白,有的浑身乌黑,有的镀金,有的嵌着名贵的宝石,非富即贵。
王大山站在那日面见了三仙真人的大榆树下,负手望着村口的方向,浑身气势与前几日大不相同,若说他之前表现的像一个莽夫,此时的样子,更像是一地之主,身上帝王相,脚下祥云生。梅泰禾微扇着扇子从远处走来,一样的神态,甚至气势更强。
王大山微微侧头,低眉作揖,相比梅泰禾,不论是地位还是年纪,自己都差了一截,理应先礼。梅泰禾微微颔首,与王大山并站一起,望着九州之地来的异人,相比于十六地,眼前的九州皇族便又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王大山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梅泰禾看着前面不远处几个帐篷上冲天而起的气柱,嗤笑一声,转头看向河里的两个小子,那两个小子正眯着眼打量着这些外乡人,不住的猜测是那方来的人。
梅泰禾微微一笑,信步走在巷子里,像是如同往常一般瞎转悠。
李惊仙被禅空逼的无路可逃,满头黄土。看着不远处地上扎起的小土丘,半点办法也没有,这土丘便是禅空今日要教他的东西,别说起土丘,他连灰尘都扬不起来,禅空道:“看起来是为难你了,算了,你先念经吧,总共传了你八段佛经,还剩两段,今日念经三百次,你便可自行回去了”。
李惊仙灰头土脸道:“哦”,相比平地起山丘,念经显然更适合他,盘膝而坐,口中经文念念不绝。
禅空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谷外方向,一道禁制从袖口飞出,将入谷的谷口封住。
蒋芸芸身边扑满了飞鸟,上窜下跳,小女孩儿玩的正高兴,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被封禁的谷口,摸摸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低头与地上蹦蹦跳跳的麻雀玩了起来。禅空微微一笑道:“既与你有缘,送你一道真气保命”,一道夹杂着道源的金光指向小女孩眉心,蒋芸芸浑身一颤,中指塞在嘴里,对着禅空呜呜呜,不知道说着什么。禅空盘膝坐下,与李惊仙一同念经,两道黄金色气柱冲天,隐隐可见佛经盘旋于上。
夜半,李惊仙出谷,禅空道:“天下武道分十八重楼,你刚入武境,既然算你六分之一的师傅,便与你说了,什么时候能一掌劈断那树,你便是第一层楼出师了,届时,方可离开小石头村”。
李惊仙看着不远处比自己大腿还粗的树干,咽了咽口水道:“要打断这么粗的树吗?细一点行不行,那个”。指着旁边只有自己胳膊粗的树道。
禅空微笑,摇了摇头。
原本夜间平静的小石头村,这几日繁华至极,夜夜可从前方那帐篷群中传来笙歌舞乐,九顶方圆数几十丈的大帐,数十座小帐篷,皇家行营可比此间的小石头村豪华气派多了,最中间一尊紫色大帐,乃是九州皇族议事厅,此时内部歌舞繁华,九张桌子围成圆圈,身后跟着各家的奴仆。
有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微笑着端起酒杯道:“诸位远道而来,至我葫芦洲,我等当尽地主之谊”。
其余八桌齐齐端起酒杯正要畅饮,对面桌子上一老者道:“今日群贤毕至,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此处,芒裳山乃葫芦洲之仙山,九州大地历经千年,好不容易等这山开了,既是天国之福,也是我等之幸,今既是群聚于此,谢某有一个小小的提议,想说与诸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中年男子目光转到酒杯中,片刻又道:“不知是何提义,且说来听听?”。
那姓谢的老者道:“芒裳山既为仙山,此番造化必是大大的机缘,我等想在此处分一方山头,以供本州武者参悟大道”。
那中年男子眼中精光毕射,道:“芒裳山乃我大夏之国土,岂可轻易分出去,不过,若是每年上够了足够的租子,倒也不是不可以租出去,不过,此事就不是我们几位能商量的了”。
姓谢老者哈哈大笑道:“无妨,只是提议而已,来来来,喝酒,那眼前不就有几座小村子,若是要在此处开宗立派,须得先把这些贱民驱除干净才是,往后还要多仰仗真人相助”。手一抬,酒入肚。
中年男子捻着酒杯,略微思索了片刻,仰头将酒倒入腹中。
深夜,几道黑影略出大帐,往小石头村外疾奔而去。
星空下,中年男子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小石头村,喃喃道:“都是我大夏子民,岂可由你等说驱就驱”,手中扇子一开,已是踌躇满志。
翌日清晨,几队兵马已从远处疾驰而来,清一色血汗神骏,马上之人白衣白枪,皆是精锐。
旁余几只皇族被马蹄声惊醒,出门俱是眉头紧皱,大夏此番动作,是个人都明白他们绝不会将芒裳山与其余八州共享,说什么做什么,还得看他大夏脸色。
昨夜姓谢的老者微眯双眼,望了一眼小石头村的方向,喃喃道:“就杀了你几人,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