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洲大夏建国千年,底蕴深厚,那中年男子站在白色大帐前,细听马蹄奔腾之声,身后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从大帐中出来,与那中年男子并肩站在一起,许久道:“国师,此番教西北龙骑前来驻守是否有所不妥?”。
那中年男子乃是大夏新一代国师夏晁雀,年方三十,已入第十四重楼,身负大夏天波府绝技,昊天神术,一手天波无极功出神入化。
夏晁雀道:“二皇子不必费心此时,你年纪尚小,不懂此间道理,此次出行只需操心仙缘,若是能突破三重楼,能给后日创造一番机缘,便是不负我朝子民”。
少年眉头微皱,半晌又重新回了帐中,出来之时,腰间挂着一支笛子道:“我去转转”,转身走离帐群。
夏晁雀微微侧头目送少年出了帐群,消失在视线中。
片刻,远处的小帐里窜出个少女,黑发如瀑,目若秋水,顾盼生情,身上一袭紫裙,手中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道:“国师,伏安哥哥去干嘛了呀”。这少女乃是大夏皇室公主伏婴,武力已登二重楼。
夏晁雀道:“公主不必担心,二皇子必是刚到此处,想看看此处风土人情”。
“我也去”,伏婴眼睛一亮,似是有水溢出一般。
夏晁雀微微一笑,看着少女奔去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安。
村口大榆树下,陈彦之与韩名爵嚼着草根,胡乱猜测着不远处的大帐是何人所有,辣辣草辣的两人眼泪直流,远远看见一个紫袍少年从村中那条铺了厚厚几层红毯的烂泥路上往村里走来。
韩名爵一口吐了口中嚼烂的草茎,道:“这肯定是个富家公子哥”。
陈彦之摇摇头道:“可能是那群人的仆人也不一定,你看他连个奴仆都没有,我出远门还有个奴仆跟着呢”。
韩名爵从他手里抽出来一根辣辣草道:“李京不在,不然我们去把那小子抓起来揍一顿,说不定身上有好东西,打劫来玩玩”。
陈彦之犹豫道:“我妈不让我跟你们再去打架了,每次都把我衣服撕破”。
“嗬,你顶多算半个战斗力,被撕破是因为你战力太低,为啥都是我撕破别人衣服呢?”。韩名爵嗤笑道。
陈彦之不予否置,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半晌道:“李京下次再见的时候是不是你我合起来都打不过了?”。
“打他干嘛?”,韩名爵漫不经心道:“永远只有我们三打一,懂吗?”。
说话的空当,伏安走了过来,立于村口,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往那条路上走。看见了大榆树下两个正打量着自己的少年道:“喂,这村子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韩名爵和陈彦之听了这话,互相说着自己对这公子哥的第一映像,两人突然大笑不止。
伏安面色微红,仿佛是感受到了这两个少年正在嘲笑自己,正要发怒,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伏安哥哥,等等我”。
伏安回头,是妹妹伏婴,感觉脑袋有些疼,这个妹妹别的都好,就是话多,问不尽的问题。
韩名爵眼睛一亮,看见身后的伏婴,直觉的这是除了村里那两个广寒宗女道长之外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孩子,吞了一口口水,被辣的眼泪直流。
“哥哥,你去哪里呀?怎么不叫我?”,伏婴跑到近前,似乎没看到眼前大榆树下的二人。
“叫你作甚,干什么事都要跟着我,烦死了”。伏安眉头微皱道。
伏婴没有感觉到他的不快道:“带着我好办事啊”。转身看见了大榆树下的二人道:“请问二位,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韩名爵陈彦之面面相觑,回忆了半晌,最好玩的地方莫过于村南边那条河和旁边晒得暖呼呼的烂泥了,韩名爵道:“有,南边有条河,那畔有暖呼呼的烂泥,钻里边儿很舒服的”。
伏安眉头微皱道:“我们走吧”。
转身带着妹妹往小石头村子里面走,韩名爵起身,拍拍身上的草茎和尘土,道:“走,去河里玩”。
陈彦之目光方从小女孩伏婴身上回过来,拍拍手,扔掉了手中剩下的辣辣草。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
王家两日前从山谷带回了已经摔得稀碎的王老二的尸首,这两日全府一片哀嚎,王三秋对自己二叔并没有多少感情,反而感觉麻烦至极,想找人解解闷,到河边上正看见了远处两个脱衣服的身影,心中转了几个念头,不知道怎么过去搭话。
想了想,迅速转身回家,从厨房拿了一盒点心出来。正要赶去河边,遇见了村子里转悠的伏安伏婴二人。二人打量着自己的眼神像极了自己打量穷小子李京的样子,鼻孔冷哼一声,自知这两日不宜惹麻烦,匆匆从两人身边跑过去。
伏安伏婴看见了这家院子正在办丧事,还跑出来一个神色匆匆的孩子,伏安心念一转道:“我们跟上去问问他”。看这少年与方才那两个小流氓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心里好感顿生。
“听说乡下的小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这个估计和前面那两个是一伙儿的”。伏婴抱着厚书道。
还没说完伏安已经走远了。匆忙跟了上去。
王三秋跑到大坡下,顺了顺气,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喘,慢悠悠走上桥,看着水里两个扑腾的正欢的少年,从怀中掏出点心道:“想吃吗?”。
韩名爵气不打一处来,道:“怎么,这就出来作怪了?怕不是你家事情办完了?随便找了个土坑埋了?”。
王三秋怒从心生,眼睛一转道:“小和尚,我方才从念经的和尚那里听要把你带到山上去当和尚”。
韩名爵道:“当和尚多好,是吧”。
陈彦之使劲儿抹了抹头上的水道:“当和尚就当和尚,我怕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王三秋身后传来:“当和尚就不能吃肉了,也不能找媳妇儿,有什么好的”。
说话的正是随着王三秋追过来的伏婴,她一个女孩子,看见河中二人竟是不避讳,反而听见声音的两个少年匆忙躲到桥下道:“哪里来的野姑娘,快快走开”。
伏安笑道:“人家姑娘都不怕,倒是两个野猢狲躲起来了”。
“你才是猢狲,你全家都是猢狲”。
伏安闻言也不怒,这大概是来自上层对下层的蔑视。道:“我是不是猢狲不知道,反正有两个光屁股的小猢狲不敢出来”。
话音未落,远处河水暴涨,竟是逆流而来,伏安眉头一皱,心中一怒,扎个马步,双手向河中推去,那汹涌的浪头没来得及将桥下两位少年淹没,便又回去了。
片刻,不远处传来叫骂声:“那个野小子,敢挡本王青龙?”。
韩名爵和陈彦之趁着这会儿的空当,上岸偷了衣服穿在身上,跳出河坝,看见了伏安伏婴二人。
“是你?”。韩名爵眉头微皱,随即看到了远处气势汹汹走过来的黑衣少年。
小和尚陈彦之对着伏婴傻笑。伏婴趴在伏安耳边说了什么,伏安看了陈彦之一眼道:“无妨”。
黑衣少年走近了,看见河边五人道:“那个野小子挡的我的青龙?”。
王三秋嗤笑道:“青龙没看见,倒是有两个猢狲找你算账呢”。
韩名爵气道:“方才是你想害我?”。眉间怒气横生,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是我又……”,黑衣少年话没说完,眼前一黑,头上一痛,还没反应过来,韩名爵气势汹汹道:“想打架话还那么多”,一拳打在黑衣少年脸上,陈彦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棍子,瞅准了那黑衣少年的头一棍子敲下去。
韩名爵扑上去把那黑衣少年压在身下,一顿暴打,岸边伏安伏婴二人惊呆了,伏婴小声道:“那是不是西牛州的三皇子周灏甫啊”。
伏安小声道:“正是”,眉目间尽是想看热闹的神色。
周灏甫贵为一方皇子,此刻被人按在身下打,可他自身也有武道二重天巅峰的实力,虽然比韩名爵年龄笑,但是力气却比韩名爵要大,回过神来便挣脱开,与二人打的难舍难分,韩名爵心中气火更胜,道:“王三秋,过来帮忙”。
王三秋平日里与二人不合,此时看见一个外乡人打自己村子的人,听见韩名爵喊声,扔了点心,身上褂子一脱,便冲了上去。
周灏甫虽是武道二重天巅峰,可是出来时便已经被要求不能用武术,此刻单凭着一身力气与三人斗在一起,片刻便又被按在地上。
“三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浑身被撕的破烂的周灏甫脸贴在地上怒道。
韩名爵占了便宜不停地用脚踢他屁股道:“嘿,你可不知道,劳资最喜欢的就是三个打一个,今天你走运,本来应该是四个打一个,服不服?”。
“不服,让我起来再打?”。
韩名爵奸笑道:“我又不傻,放你起来你跑了咋办,周围五村八镇,你是第一个敢来小石头村找事儿的人,今日不叫你吃点亏,还道我小石头村的人好欺负”。
话音刚落,远处一个声音怒道:“放肆”。
黑影一闪,三个少年顿时飞出两丈之外,来人同样一身黑衣,年岁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国师”,周灏甫爬起来先对身边那人进了礼,然后抹了抹鼻子上的血,拳头一挥正要冲上去,那被唤做国师的人拉住他衣襟,缓缓摇了摇头,看向一边看热闹的伏安伏婴二人。片刻拉着周灏甫转身回去。
“打不过就叫大人,真厉害”,身后韩名爵嘲笑道。周灏甫手中亮芒微闪,却被身边男子压了下去,一时挣扎不开。
“你是要上大道的人,总是和这些凡夫俗子争什么?下次打架挑站在河边看热闹的人打”。
“是”,周灏甫心中一阵懊悔,今日被大夏皇族人瞧去了热闹,丢尽了颜面,真是不该。
伏安微微一笑,脸上有不符合年纪的老气道:“该赏”。
伏婴看着小和尚陈彦之笑的正开心,发出疑惑一问:“谁该赏?”。
伏安道:“没谁,走吧,回去,万一我们也打起来,丢人丢大发了”,片刻又道:“关键是他还没打过”。
韩名爵三人背靠着坐一起,听见远处传来的笑声,心里骄傲的紧,打跑了一个,吓走了两个,今日战绩可向李惊仙吹一番。
几日里,西牛州周灏甫被打了一顿的事便传遍了此处各州皇室。
那日在议事大帐中提议于芒裳山开宗立派的谢姓老者眯眼道:“九州人马于此地,仅是为了一缕仙缘,八州尽数受掣于夏朝,我灵摩尼州与葫芦洲毗邻,也是离芒裳山最近的州之一,论时间,我等尽占上风,论地利,别人不急我也不急,这次出行,只需看其余七州如何应付,不到万不得已,不和任何一州起冲突”。
“是”,身边所有黑衣人齐齐应了一声。
茅四贤抽着烟枪,缓缓看了一眼正向他走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