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杳坐在办公桌前,顾西洲真是,一如既往的很有礼貌,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这次相逢意味着什么,她对他的愧疚之意,恩情总是还不清的。
她给纪寒昭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今天同事一起吃饭她会晚点回来。
他这人应该不常看消息,大约过了两三个钟头,他才回了两个字,“好的。”
他永远都是这样,一直对她宽容,给她足够的空间,不论是生活上的还是工作上的,她的的确确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总有一种相识于意外,婚姻于意外的感觉。
她还记得他提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一脸懵,他讲完后她立马脱口而出,“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没关系的,我可以先喜欢你多一点。”
“啊?”
“初初乖……”他朝她笑得不怀好意,揉了揉她的头发,“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他这样,唐初杳真的不知道怎样拒绝,然后阴差阳错、稀里糊涂地她就答应了。以至于后来她也是一脸懵逼、糊里糊涂就同意同他订婚了。
下班时,顾西洲已经在等她。
“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定好吗?”
“嗯。”
与其说他们是比陌生人多了几分熟悉的关系,不如讲是比熟悉者多添了几分陌生。唐初杳静静地坐在车上,三分无措,七分局促,面对二字,向来是很困难的说法。
车子拐进一条小巷子,他们到达目的地,在一个很幽静的小包厢,一家看着比较古香古色的中餐馆,老板娘中年,冲他们热情地笑,看着很是质朴。
“还是来一个筒骨鱼头汤?”
“嗯,好的。再来话梅芸豆,时蔬炒鸡,清炒落葵,竹笋鲜虾,还要一扎鲜榨橙汁。”
“今天可能要稍微等一会儿,筒骨还要再炖炖。”老板娘拿笔记着,听他们的对话,像是很熟稔。
等她推门离开,不大的包间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唐初杳开口,“你经常来这吗?”
“幼时常和爷爷一起过来,这家店不大,老板是厨师,老板娘是服务员,口味偏家常,当初爷爷同他们关系很好,只不过现在他年纪大了,来得就没从前那般勤。”
唐初杳点点头,只是下意识地问出话,“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让他们去顾家呢?”
“曾经我也问过爷爷这个问题,他同我讲,喜欢的东西占有他并不代表合适他,将他放在适当的位置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厨师希望的是有更多的人能尝到自己做的菜,如果让他们去了顾家,无异于是将他们关在笼子里。”
“嗯,”说话之间已经有菜上来,“你爷爷是想教给你处世态度吧,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YH一直发展得不错了。”
“这道筒骨鱼头汤是陈师傅的拿手好菜,先熬筒骨,再煮鱼汤,味道很鲜,也很营养。”说着顾西洲就给她盛了一碗。
“谢谢。”唐初杳低头尝了一口,“很好喝。”
他很温和地笑着,像三月的春风有几分暖意,“喜欢的话你可以常来,和老板娘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他的笑满是儒雅善意,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形容的该是他才对。从她认识他开始,这样的存在,是他当初所坚持的一点点光芒。
唐初杳被这样安静的一个人晃得直难受,本来相貌俊秀、家世显赫,却因为她,平白浪费痛苦了那么多年。
“那一年秋天,总是喜欢下雨。”那一年落不完的雨,在她心里已压抑了太久太久,不是“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的浅浅愁绪,而是一根针扎在心口上,不拔隐隐作疼,拔了痛苦万分,两相权衡,似乎都不太好,而知全情者,却只有他们二人罢了。
“那一年秋天,我倒是很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