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秋天,我倒是很想念。”
那一年的秋天,南风意起,旧思难移。雨落得格外缠绵,像极了那个眼神,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味道,是深海的模样。她偷偷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他靠近时,她又警惕地睁大眼睛防备他,像个小刺猬一样,不需要被保护的样子。可能记住一个人真的很容易,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许想要忘了一个人同样也很容易,但前提是你并没有那么重要。如今的顾西洲,的的确确不能确定他在唐初杳心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没什么可想念的。”她闭上眼,复又睁开,又多了几分自嘲,“我都快忘了那时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每每想到或是提到那个时间点唐初杳的反应都会变得有些激动,讲话语气也会略微不同往日。不是不留情面,而是真的不晓得怎么去接受那一份好。
他点的菜,皆是偏向江南口味的佳肴,他们相识于江南,那是唐初杳的家乡,十几岁的年纪,透不过的网,忘不掉的人,但以何种方式来定义这种纪念,倒着实有些讲不清楚,或许她自己都不能够明白,感激或是抱歉,到底可不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变成另一种情愫。
“如果在公司有麻烦,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好。”
他只偶尔动了动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着她吃,她眉眼同当年一样清丽,又透着淡淡的倔强,恰如其人。
她活得辛苦,却不言。
同样的理由,却让两个人心疼,往往是一种宿命。
“你和,纪寒昭?”他声音有几分低,问得有几分犹豫,但还是讲出了所有铺垫铺陈后的疑问。
“我和他……”唐初杳其实早就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当他真的讲出口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我是他的未婚妻。”
顾西洲的表情有几分微妙的变化,能够猜到,甚至能够沉重,但是不太能够接受。相当于明明知道了结局,却还是有突如其来的遗憾脱力。
“他,”他张了张嘴又合上,良久,开口道,“对你好吗?”
“算挺好的吧,他比较尊重我,不会干涉我。”
二分释然,八分落寞,音色五味杂陈,“那就好。”
又是沉默。他们二人的话题,记忆只停留在从前,但那道疤不好去揭,伤筋动骨,会很疼。两人都恰如其分的避开那段经历,剩余的东西,更不好去讲,他的腿,他的经历,他的爱恨,无疑是更不能去触碰的东西。唐初杳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不会讲也不知讲些什么。
“如果哪一天,”他又停顿,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对她讲,“如果哪一天,他欺负你,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永远在这里。”
唐初杳骤然从鱼汤的香气间抬起头,这话的冲击太大了,就算她对待感情迟钝,不明白他的情,也懂得这话的分量有多重,不论是兄妹之意,或是男女之情,她何德何能,接受他这样一份好。
“我和他……我也不知道。”她真的没有能力去思考,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顾西洲看着她,柔和的灯光的折射下留下了很浅很浅的光芒,明明灭灭打在他的脸颊上,是对她的凝视,他又重复道,也像自言自语,“我永远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