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色刚刚暗淡,晨曦渐渐划开漆黑,微笑着看向世事无常。
画祭年便也醒了,嘴角轻勾,流露出一分清雅。
……偏生那双眼睛,道不尽的妖邪傲然。
门外脚步声响起,透着一分小心翼翼,随后轻轻的敲门声“咚咚”的响着,带着越艮境话尾处微微扬起的口音,“年儿,可是醒了?”
不得不说,越艮境的口音着实好听,尾音响起,道不尽的温情软语。
默念除尘咒后,手指勾起长发,画祭年找了根木簪随意将长发挽了起来,腰间环佩安安静静的挂在丝绦上。
她走到门前,手指轻动间,一道暗不可查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尽数聚集到了少女腕间玉镯上。
木门,随即打开。
“年儿,该是吃……用膳的时候了,净水已然备好了,你可去洗漱一番。”
柳氏干笑着收回正欲敲门的手,将掉落的碎发拢到耳后,道着一如往常的话语。
画祭年抬眸,一双丹凤眼淡漠的看着东方,那处的晨曦温温和和的,竟是意外的难看。
“……年、年儿?”
被忽视的难堪让柳氏下意识握紧了手指,姿态更是低了一个层度,“年儿可是累了?”
闻言,画祭年回过神,睨了她一眼,道,“往后不必准备我的洗漱用品了。”
柳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少女满眼的冷淡,只好说:“好。”
“走吧。”说完,画祭年率先抬步离开。
记忆里的画面不是太过清晰,只不过记得一些重要事件罢了,至于人物,却是没有印象的。
……只得依赖他人来找回记忆尔。
思付此,画祭年不由嗤笑一声,何来的记忆?本便不认为是她的过往,怎称得上是她的记忆?
需知,此时已非彼时。
……此人亦非彼人。
听到那声笑,柳氏眼睛微微偏斜,似在疑惑少女在笑什么。触及少女冷淡的表情后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嘴角苦涩转瞬即逝。
然然,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寻着空气中的变化,画祭年闲庭信步般到了庭院。
晨曦在她身上驻足,便是发丝上,都停留了一分亮光,似珍贵的金线堆砌而成。
光线朦胧了脸庞的弧度,亦化去了眼中的淡漠,隐约间,一抹悲悯悄然浮现。
黑影出现在餐桌上,这才发觉少女的到来,白发苍苍的老妪笑容可掬,“年丫头来啦?快些入座吧,再晚一会儿可就饿肚子了。”
这是一句显明的俏皮话,或许……用另一个词来说,这是隐而未露的抱怨。
画祭年倒是勾起了唇,一双凤眼中尽是兴味,却在触及餐桌上的食物时却是笑出了声,轻轻浅浅的笑,倒不会显得过于无礼。
“奶奶,年儿不是太过执着于饭食,来此是为了禀上一句往后莫要做上年儿的饭食了,修道之人怎能因着这些身外之物耽搁了修行?”
少女已然及笄,一根木簪束于发间,广袖的衣裳并着腰间玉带,丝绦下垂着一串环佩,她笑的清雅矜贵,双手交叠置于腰间,纵使那张脸勉强称得上一句清秀。
……但,任谁都无法否认,她确是与天境帝都来的人。
闻言,老妪不由得感叹:“年丫头当真勤快啊!”
画祭年只是笑着,简单施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苍老的声音正在说教:“瑶丫头好好学着点,这才是帝都的礼仪!”
“是,奶奶。”一道娇俏的声音若隐若现。
这是帝都的礼仪么?
画祭年嗤笑,一双纤长的凤眸中明显的妖邪肆意……
……完全没有方才矜贵的气质。
分明是极无礼的行为。
若在帝都,应当是要被人诟病一句目中无人的了。
毕竟……光明正大的忽视其他人,算得上什么好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