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影又催动了蛊咒,也不在意墨染,杀意直指倾城。这一击带着浓烈的决意和杀气,墨染以剑抵御,却生生被破开了。
面纱下的面庞露出恣意的笑容,她知晓这一击无人可挡,可惜啊可惜,眼前这娇媚的美人、如花的容颜,就要烟消云散了!
倾城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电光闪石间正预备运气封闭血脉五感以身受之,却见墨染比她更快,抬起左后臂替她生生抗下了。
献血染红了倾城的衣襟,也燃起了她的怒火,她咬紧了牙关,掏出匕首,果断了挑断了罗影的筋脉,直接废了她的武功。
倾城帮墨染点了止血的穴位,正准备取罗影的性命时,被墨染拽住了。
“墨哥?”
“丫头,你应该先替我疗伤哦。”
倾城见墨染还能玩笑,便知他未伤要害,怒意也消散了一些,罗影武功被废已然不具备威胁,便请了两个李子昂的手下近前护法,尽快替墨染医治起来。
墨染虽未伤要害,但也是实实在在受了一剑,倾城按捺住心中的疑虑,仔细止血上药,包扎伤口。说真的,她以前也没在意,自己在墨染心里这么重要,能让他做到挡剑的程度。
包扎完毕,墨染和倾城走到罗影面前,墨染叹道:
“云天教,要在你手里结束了。”
“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可惜还有未竟之事。”罗影鄙夷地笑着。
“什么意思?”倾城抓住她的衣襟。
罗影“咯咯”笑着:
“你们以为除去了我,一切就结束了吗?真是单纯呢。可惜啊,我只能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呢。”
接下来,任凭墨染和倾城再追问,罗影什么都没有回答,她静静坐着,仿佛一朵鲜花逐渐枯萎,渐渐失去了活力,蛊正在吞噬她的生命。
终于,她倒了下去,在生命消逝的最后时光,她终究意难平般地吼出一句:“我……我舍不得啊……”
罗影无力地倒下,双眸无神却依然狠狠睁着,看上去是心有不甘、死不瞑目的。
倾城默默替她阖上了眼睛,人已去,恨意也只能随风而散了,素霜的仇已报。接下来只要阻止天龙祭,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想干涉了,还是早早带着付姐姐回洛城休养为妙。
墨染驱散了其他云天教众,让他们带走了罗影的尸体,又吩咐了倾城一些扫尾事宜,便坐下来闭目养神,预备等待季落和付吟回来再一同离开。
倾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比起疑惑,她更是羞愧,今日若境况颠倒,她可不一定能做到墨染的程度。她怕疼怕死,太怕了。她可以倾尽一切为之报仇,没有人能让她为之以身相护。
墨染睁开眼睛,目光清明不染一尘:“别自责,因为我知道你怕疼。”
“我不值得的。”倾城默默垂下来头,她鲜少有如此颓废的时候,“我终究于你来说,是累赘呀。”
墨染轻轻摸了摸她额发:“论年龄,我做不得你养父;论授艺,你正经师父也不是我。可你唤我一声兄长,又随我姓墨,你必然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啊,又何来累赘一说呢?”
倾城的眼神氤氲起来,她默默查看墨染的伤势,低声说:“可是……易地而处,我做不到……我……”
“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快死了,你就说我是不是你在世上最重要的人?”
“嗯嗯,现在是。”
“现在?”
“将来说不定能遇到个俏公子美娇娘,就被勾了魂啦!”
“俏公子?还美娇娘?你做得一手好梦呀!”
墨染做出抚膺长叹的模样。
“可是我……我好自私啊,我怕疼,我贪生怕死。”
墨染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明白眼前小丫头的心结还是没有完全解开,他伸出右手捏了捏倾城皱在一起的小脸:
“我也自私的,我舍得替你挡这剑,但是可舍不得和你分享竹苑里最后一壶竹青酒啊。”
倾城被逗乐了,笑嗔墨染贪杯,那愁绪也淡了七八分。她想起五年前和墨染一起创立墨客山庄时的场景,那时他曾感慨了长长的一番话。
那是一个萧瑟的秋天傍晚,他难得不顾形象坐在刚刚挂上匾额的庄子门前的台阶上,手里的竹青酒洒了大半,将她搂在怀中喃喃低语了好久,她记得那时他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小倾城呀,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她了解他的过去,她亦将自己的故事全盘托出,可她当时年幼,虽十分高兴能有庇护之所和依靠之人,却并未理解那时话中深意。
二人携手创立了山庄后,又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雨,克服困难建立了产业,在洛城立稳了足,忙忙碌碌间鲜少静思,这倒的确是她的不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有的是时间细想,思及此,倾城一把抹开墨染的手,朝他扮了个鬼脸,拍拍手去处理事务了。
等到季落和付吟回到客栈了解此遭后,也少不了惊疑与唏嘘。倾城望着付吟,又想起罗影死前的状态,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罗影背后……究竟隐瞒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