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时候,车间党、团支部带领一部分党、团员和入党积极分子,去沈阳中山公园游玩,一共三十多个人,蓉萱也去了,她们在那游览了公园里的美景,然后进行了纺织知识抢答竞赛,最后又做了一个藏宝游戏。
蓉萱还跟一个同事,留下了她一生唯一一张超过一百斤的照片。那一天,她过得很充实,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带给她们的、如诗如画的、美的感受,让她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集体生活带给她的快乐。
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对工厂,有了深厚的感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毛纺厂,没有一丝的私心杂念。
这期间,蓉茵两口子正在张罗往回调动工作的事,因为洋洋已经八岁了,该上小学了。广原那边,矿里的小学教学质量根本不行,她们怕耽误孩子的前程,所以俩个人合计,要调回新城市内,然后给洋洋找个好的小学,于是,忠义就找他二姐给办这件事。
八月份,她二姐先把蓉茵调回新城,安排在市内的一个粮管所当会计,还把她们家曾经住过的、一间五家一个厨房的房子,不知道是卖、还是借给了蓉茵家住。
洋洋是一直在姥姥家住着的,她的户口,也随着蓉茵一起迁回了新城,她二姑把她安排在新城市排名第二的小学。
九月一号,洋洋上学了,可是出现了一个难题,因为忠义还没有调回新城,蓉茵一个人带着孩子,她五点才下班,洋洋四点半放学,她总不能天天请假去接孩子吧,于是她想到了蓉萱,让蓉萱有空的时候,替她接一下洋洋。
蓉萱就开始忙碌起来,下白班的时候,她四点急急忙忙换好衣服,从厂里出来,然后跑到公交车站,坐四站车,下车后,又连跑带颠的赶往洋洋的学校。
接完孩子,到二姐家,在那看着洋洋写作业,等蓉茵回来做晚饭,吃完饭,天已经晚了,她就住在二姐家。
第二天早上,才坐公交车回自己家,下午三点多,再坐通勤车去上四点的班,这个班,蓉萱接不了洋洋,只能蓉茵请假去接。
上零点班的那天,她得先从家出来,接完洋洋后,晚上再从二姐家,坐公交车,到厂倒班宿舍睡觉,下零点班那天,还得她接,然后又住在二姐家,第二天早上,从蓉茵家挤公交车去上班,赶上周日的时候,她才能轻松些。
忠义那边,他二姐张罗着给他往回调工作,他在广原张罗卖房子,三个多月后,房子也卖完了,他二姐把他调回到了新城市总工会。这样,三口人都回到了新城市内,而且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从那以后,蓉萱才得以解脱。
蓉茵两口子,这回可是如鱼得水,忠义在总工会的职工大学,逍遥自在,交际也广。蓉茵呢,粮管所的会计,管着十几个粮站的账目,那时候,能在粮站上班,都会让人刮目相看,何况是粮管所。
因为,每家都要用粮证买粮,而且细粮供应的特别少,如果能有个在粮站工作的朋友,会不愁没细粮吃,所以,蓉茵干的也是得心应手。
洋洋在市重点小学,接受着最好的文化教育,但是,她好像对数学的理解能力有点差,所以,蓉茵会经常找蓉萱过去,帮她辅导功课。
洋洋还跟蓉萱说:“小姨,老师讲的我听不明白,怎么你一讲,我就能听明白呢?”有了蓉萱的辅导,洋洋的成绩排上了班里的上中等。
蓉萱依然干她的挡车工,听了大夫的忠告,她不敢再加班了,保持做好她分内的工作,她的师傅精力很旺盛,依然在加班,而且是跟几个老师傅较着劲的干。
她很佩服师傅,又瘦又小,确有着超乎寻常的干劲,但是,她师傅回到家里,好像是什么家务都不做,只有睡觉的份,她们家大个(师傅的爱人),把家务活都承包下来,劝她不要太逞强,她也不听,只好由着她的性子做。
蓉茵她们回新城后,每周日,一家三口都回娘家,给老爸、老妈买些营养品,她总说:“我顶了爸爸的号头,花点钱是应该的。”
蓉萱的爸爸身体不好,每年都要去矿里的医院住上两三次,反正也不花钱,每次都是因为犯了胃病,不停地吐,住进医院。
今年也不例外,又赶上过年,住进了医院,到那输了几天液以后,马上就精神起来,开始给一个病房的老哥们讲三国、水浒。蓉萱、蓉茵和忠义几个人轮流在那陪护、给他送饭,不管谁去给他打水,他肯定会说:“把你某某大叔的暖瓶也带上。”
每次出院,都是大夫撵着他走的,他就愿意在医院里,翘着二郎腿,躺在那,给人家讲古论今,医院里的大夫都认识了这位老病号,一见到他就说:“你又来了?”
张柏祥有一个毛病,每逢过年的时候,他肯定犯胃病,轻者躺在那不吃不喝,吃了就吐,重者,就得去住院,好不容易过年给点肉票、鱼票,买回来点好吃的,他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啥时候这点好吃的吃没了,他也就好了,他说自己是穷命调子。
他这个老病号,在矿里都出了名,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回家休养,只开最低生活费,家里的生活,靠单位救济维持,一直都是这个月开资,还了上个月的债,剩下的花不了几天,再去借,下个月开资,再还这个月的,始终这样恶性循环,自从蓉萱上班,才不欠外债。
蓉萱经常陪着爸爸去矿里开退休金,每次都能看到他的老同事,而且,每次都会有人冲着他笑呵呵的说:“老东西,你还没死呢?你都靠死多少人了。”
老爸就笑着回答:“阎王爷不要我,我都去了好几回了,都让他撵回来了。”的确,有不少爸爸的老同事,身体非常硬朗,却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