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画出了弧线的炮弹坠落在地,飞溅的泥土弄脏了早已没有呼吸的士兵的残骸。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人牺牲,刚刚还在身边开着玩笑,说要回家见老婆的人,下一秒就被流弹击穿了肺部。
伯德·奥哈拉蜷缩在战壕里,敌人的火力太猛,自己手里的烧火棍根本不够看。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明知是送死,自己的战友们还是会前赴后继地冲向敌人的枪口。
他不是想做逃兵,他只是想死得有意义。
“伯德,上啊!”
在伯德身边咆哮的是他同营好友——诺伊尔斯。他的头上裹着三圈绷带,包裹着他失去了耳朵的残酷事实。
“我们不能从这边上,对方机枪的火力太猛,得绕过去!”伯德把自己嗓子都喊哑了,可诺伊尔斯哪里听得到他说的话。只知道伯德一直在喊,或许是在说些鼓励的话。
阴差阳错之下,诺伊尔斯大吼一声便冲出了战壕。
伯德想抓住他,手都伸了出去,却还是没能够到诺伊尔斯的脚后跟。诺伊尔斯瞄准了敌方的机枪手,边跑边连开三枪。只是冲出去了没五米,诺伊尔斯的身体就被成雨般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诺伊尔斯!”
随着一声大喊,伯德的意识回到了现实。还是这片战场,还是熟悉的枪炮声。
“伯德,上啊!”
“梦”里发生的事再次重现,伯德只能看着自己的好友第二次倒在子弹面前。
“可恶!”替好友报仇的心让伯德冲出了战壕,短暂的梦中场景一遍遍在眼前播放。
卧倒,弯腰,停!
伯德看到了每一颗子弹从枪口射出的瞬间,根据预知到的未来躲避着战场上的所有危险,飞向伯德的所有子弹恰好都从他的身边擦过。
这位不知名士兵的神勇表现着实吓到了战场双方,任谁都想不到战局可能会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卒而改变。
然而伯德自己都没想到,一把没有注意到枪会成为绊倒自己的元凶,也为自己短暂的高光表演拉上了序幕。
等他还想爬起来,一名敌军士兵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一枪托砸在了伯德的脑门上,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伯德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处伊尔兰的战俘营了。
这里的日子当然不好过,幸亏伯德军衔不高,每日除了一些皮肉之苦,也没有太多的苦难。当然,这只是对伯德而言。
伯德能看到自己即将受到的苦难,所以总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更关键的是,伯德还能看到自己出头的日子。
他看到了自己在阳光下奔跑,看到了国家和平的那一天。
那天是很寻常的一天,伯德知道等自己吃完这顿饭,就会有两个士兵把自己拖到厕所里狠狠打一顿,吃的多少东西都会被揍出来。所以伯德特意少吃了些,省得到时候觉得可惜。
“今天我可得好好出出气。”伯德护着脑袋,任由二人蹂躏自己的身体。
大概还有三分钟,这两人就会气喘吁吁地一边叫嚣,一边把自己拖回牢房。伯德以前从未想到,自己的能力竟然可以拿来对痛苦产生抗性。
但是随着军靴落在了伯德的头上,他突然发动了能力,将自己抽离到了时间之外的世界。
秋风送来了难得的凉意,叶子也开始渐渐发黄。家家户户门口的落叶堆成了山,只有那家懒鬼的院子散了遍地的金黄。
这条熟悉的小路还和伯德·奥哈拉入伍之前一模一样,自己家的房子也和之前没有多大区别,父亲想必是有在好好维护吧。
母亲总是坐在床上,干着做不完的手工活。伯德还记得母亲织出来的头巾在附近都是闻名的,也替父亲分担了不少压力。
还有自己那个妹妹,斯嘉丽已经成为了大姑娘,要不是脾气差还没定性,肯定能找到一个好人家。
家乡的一切都让伯德感到温暖,他无比期待着回到家乡,回到家人身边的那一天。
忽然,远方传来了阵阵轰鸣声,伯德多希望那是送自己归乡的车队。但是他不仅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跑!”母亲的尖叫穿透了窗户,惊到了院子里的鸟,也惊到了目睹这一切的伯德。
接着,火焰与浓烟吞噬了一切,烧焦的大槐树在风中挣扎,然而除了它,伯德再看不到一样能动的东西。生命,在此地彻底湮灭
对于伯德而言,最残忍的不是亲身体会家乡覆灭,亲人遭到屠杀的痛苦。残忍的是这一切还没发生,但它注定会发生。
当伯德回到现实,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我的小可怜,这就受不了了!”深陷痛苦的伯德激起了两个虐待狂的破坏欲望,他们下手越来越重,不把伯德打到只剩一口气都不会停手。
只是无论他们再怎么用力,伯德都只能感受到来自内心的痛苦。
从那天以后,伯德·奥哈拉再也无法对未来充满期望。获得了自由又如何?没有家,天堂地狱有何差。
“这都啥啊?”
霍姆兰德交给斯汀的笔记让他情不自已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根据笔记上的描述,解救伯德·奥哈拉的最大困难不是如何进入战俘营,不是怎么带他出来,而是唤起他对自由的向往。
笔记上解救奥哈拉的方法非常简单,斯汀要假扮去战俘营寻找可用之才的将军,然后找到奥哈拉,再把他带出来。
这个计划说来简单,但伊尔兰军方可没有斯汀的熟人,想装成军队高层不先了解一番到时候必定破绽百出。但是这份计划书上几乎没有多少关于这方面的细节,只有劝说伯德的话,这让斯汀不得不怀疑想出这个计划的怀雅特和霍姆兰德是不是真的交给了自己一项他们都不敢去做的任务。
“这个计划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当怀雅特把计划书拿给霍姆兰德时,霍姆兰德也发出了未来斯汀要发出的疑问。
怀雅特从霍姆兰德手里拿回计划书后笑着说道:“具体实施的那一部分根本不重要。因为这个叫斯汀的人,自己就会解决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