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泉与那位男子同时转过身来。“哥?你怎么在这?”
比孙泉更惊讶的孙尚康看着妹妹身边的男人,难以置信地说:“步-步练师?”
吴候偷偷与孙泉拉开距离,尴尬地打了招呼。“你好,小康同学。”
“这...”孙尚康呆呆地站在两人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是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
孙泉看吴候同时给出了与自己矛盾的答案,不满地说:“你怕啥?我哥又不是外人。”言罢,她一手搂住吴候,把他拉近。“哥,步练师是我的男朋友。”
见事情败露,吴候只好承认。“小康同学—不,哥—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孙尚康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一脸困惑地说:“不行,这太荒唐了...”
“哪里荒唐了?”孙泉不服。“步练师是课外团的顾问,我是课外团的首领,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孙尚康坚决反对。“这要是被人撞见了...”
“哥!”孙泉噘着嘴,身子左右扭动,开始撒娇。“我的小康哥最好了,一定会支持我的。”
“打住,打住!”孙尚康注意到妹妹妩媚的穿着,心里不是滋味。他掏出手机说:“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咱妈的意见。”
“不行!”孙泉连忙上前阻止。“妈肯定不会同意。”
“那就免谈,”孙尚康抓住妹妹的手腕。“你这就跟我回学校去。”
“我已经怀上了!”
孙尚康刚转身要走,听妹妹这么一说,顿时停了下来。他慢慢回头,弱弱地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上学期就...”孙泉的表情稍带心虚。她怕哥哥责怪,又补充道:“是大姐搭的桥。”
眼看生米已煮成熟饭,加上孙泉打出了孙姗这张牌,孙尚康无话可说,留下了一句“你们好自为之吧”便匆匆离去。
望着孙尚康渐渐消失的身影,吴候在孙泉耳边问:“你真的有了?”
“骗他的,”孙泉翻了个白眼。“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到何时。”
“嗨,”吴候失望地说。“白高兴了一场。”
孙泉靠在男友的胸膛,以诱惑的语气挑逗道:“有本事,你今晚让我怀上啊。”
“得嘞!”吴候闻言,一把抱起孙泉,迫不及待地往酒店里走。“今年年底就是咱娃的生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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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紫妃坐在车后,望着路灯一闪一闪而过。她单手抚摸着仍有一丝疼痛的右脸,想起了下午的打斗。一回看,她当时的确有些冲动。尽管关小雨故意挑事,她也没做出什么令张紫妃在大众面前抬不起头的举动。作为报复,把关小雨往日作弊的证据展示给所有人,实在有点过了。可惜她在气头上做出的错误决定已经无法挽回。
小严把黑色奔驰停在了一所豪华的别墅前,并下车为张紫妃开门。伸手扶着小姐的同时,他弯腰在她耳旁说:“老爷生气了。”
张紫妃点头,便跟着小严进了家。屋里一片安静,皮鞋在橡木地板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响。张毅德在饭厅里等候,眼前摆着一杯热茶。对面坐着他的大女儿张艳嫔。这位三十出头的少妇低头不语、双手互握,一副紧张的样子。
见到姐姐,张紫妃刚要上前拥抱,却被父亲严肃的质问所阻拦。
“这样子还有脸回来?”
张紫妃知道自己现在的外貌狼狈不堪。“没脸,是你非要派人接我回来的。”
张毅德照桌子猛地一拍,吓得张艳嫔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可以啊,不仅学会打架,还会犟嘴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以后是不是要抽烟、吸毒啊?”
听了这荒谬的逻辑,张紫妃讽笑道:“别忘了卖淫为娼、杀人纵火。”
“放肆!”张毅德起身扇了女儿一巴掌。“越来越不像话了!”
张艳嫔见状,急忙为妹妹求情。“爸,紫妃她只是—”
“你给我住口!”张毅德又将怒火转移至大女儿身上。“她这个脾气还不是你教的?”
父亲的殴打张紫妃可以忍,但她看不得姐姐被牵连。“别骂我姐!这与她无关!”
“无关?”张毅德反驳道。“她隔三岔五地跑回娘家,不就是因为总跟丈夫吵架?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找不痛快,真是莫名其妙。”
“那也是你逼的!”
这句话刺中了张毅德的痛处。他当初生意衰落,家产眼看就要归零,这时有一位富豪愿意用一笔巨款为聘礼把张艳嫔迎娶。万般无奈下,张毅德只能把女儿嫁了,以解经济上的困扰。之后,他曾多次在妻子的坟前忏悔,却已于事无补。每当张艳嫔因夫妻拌嘴而跑回家,张毅德都会被提醒自己身为父亲所犯下的大错。不敢直接面对罪恶感的他,唯有将心中的怨恨发泄到别人身上,方可得到一时的缓解。
“滚!”张毅德指着女儿大骂。“给我滚!”
张紫妃二话不说,拎起书包转头就走。她虽不知该去往何处,但已决定这个家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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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纵向刘贝贝坦白了一切。原来这孩子一直捉弄堂姐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刘景生和蔡淼因工作忙碌,对儿子多有疏忽。缺乏父爱母爱的刘纵在看到刘贝贝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然而,小孩子吸引人注意的方式千奇百怪,刘纵反其道而为之,通过带来痛苦与烦恼,以增强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
“贝贝姐,”刘纵稍有顾虑地说。“你以后不会不理我了吧?”
“怎么可能?”刘贝贝安抚道。“只要你别再偷我的内裤就行。”
“那别的东西呢?”刘纵调皮地问。
“什么都不可以!”刘贝贝玩笑般地拍了下表弟的腿。很快,她又严肃了起来,说:“尤其是你上次偷的那个金蝉。你要是把它弄坏了,姐姐真就不理你了。”
“啊?”刘纵一脸吃惊。他那次险些害得刘贝贝将标本踩碎。“它对你有那么重要?”
“嗯,”刘贝贝点头道。“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做完送给我的。”
刘纵露出了嫉妒的表情。“是男朋友吧?”
“才不是呢!”
“别骗我了。”
“没骗你,”刘贝贝赶紧辩解。“他是喜欢我来着,但我...”说到这,刘贝贝又想起了公孙绽的死亡。“我其实也不确定到底喜不喜欢他...”
好奇心越来越强的刘纵继续追问着。“那你们俩最后怎么样了?”
“我和他没怎么样,”刘贝贝叹了口气。“他不久前去了个很远的地方。估计,再也见不到面了。”
望着堂姐脸上的悲伤,刘纵仿佛明白了。他没有说破,只将左手放在刘贝贝的掌中。
此时,刘贝贝听到屋外传来了表叔的声音。刘景生到家连外衣都没脱,直奔刘纵的房间而去,看那小子安然无恙的坐姿才放心。蔡淼从厨房端出一大盘菜,并叫上丈夫和侄女,然后自己盛了一碗给儿子送去。一家人欢喜地享用着晚餐,无比和睦的气氛使刘贝贝忘记了所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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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干泪尽的关小雨将脸侧埋在枕头里。胸中的怨气得以发泄,她浑身感到轻飘如雪。她本可以就这样舒服地入眠,合目时却想到了一件事。不要管,她告诉自己。好好睡觉。
这个决心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关小雨就忍不住掀开被子,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眼前。她登录微信,打开了粉丝群。不出所料,群里已经因她作弊一事吵得满天飞。争论的几人基本被分为反对派与维护派。前者不断地发出报纸的照片以及各种诽言谤语,后者则是为了保护关小雨的形象全力反驳。同时,大部分人在收到信息后没有回复,而是直接退群。眼看粉丝人数降了一半有余,心灰意冷的关小雨丢下手机,叹了口气。让他们闹吧。
想当年,关小雨在河东高中时也是一位人人敬仰的学霸。有一天,她偶然撞见了同桌被一帮三年级的恶霸欺负。虽然关小雨上前阻止并将他们赶走,但未能避免同桌的作业被撕破。考虑到下一节课即将开始,关小雨只能拿出自己的作业,让同桌抄。谁知,这竟是班上另一位学生为了减少竞争给关小雨下的套。是他花钱雇的那几个恶霸,并且安排好人,等关小雨的同桌抄写了一半时,把两人抓个正着。他还联系了亲戚中的媒体人员,拟了一篇文章,把它和关小雨的照片一同登上报纸。
之后,关小雨虽未得到太严重的处分,却也威名受损,最终只得转校。她做梦也想不到,这陈年旧事竟会在她大学时期被挖出,而挖掘者居然是她曾经的好友张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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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紫妃沿着人行道,不知不觉就到了校园附近的烧烤店。一股焦香扑鼻而来,提醒了她晚饭还没吃。她忍不住饥饿,最终还是选择走了进去。平时,她或许会怕被熏得满身油烟味,但现在她发肤流着臭汗,衣服也在更衣室的地上滚过,就没有任何可顾忌的了。
“嗨,美女,”店里的伙计热情招呼。“来点什么?”
张紫妃透过柜子的玻璃一一检验着。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的她也不知哪样好吃。她正犹豫不决,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孙尚康跟踪完妹妹,刚刚归来。他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便呼唤了一声:“紫妃?”
见到孙尚康,张紫妃吓得立马转过脸去。以她当下的模样,怎敢面对喜欢的人?
“你怎么了?受欺负了吗?”
孙尚康步步接近。张紫妃只好低着头,撒谎道:“没,是我自己跌倒,摔成这样的。”
“不对,”孙尚康没那么好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紫妃,你别怕。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教训他。”
“是关小雨,”张紫妃很想说,以便观察对方的反应,但这样则会暴露她下午打架的丑事。“是我父亲。”
“啊?”孙尚康秒怂。“这-这我可没招...”
怕被发现的张紫妃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想办法遮盖她的脸。孙尚康看得出她的心思,笑道:“别人都说,如果底子不好,整容都是件难事。依我看,这话应该还有后半句。只要底子好,想毁容也不简单。”
张紫妃听得出对方在安慰她。出于信任,她渐渐抬起了头。迎接她的是一副温馨的笑容。
就在这一刻,张紫妃的心彻底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