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贝贝边哼着歌、边拎着一袋食物来到了会议室门外。她用另一只手取出了学生卡，在门旁扫过，并进了屋。眼前的一幕令她顿时愣住。吕凤仙坐在桌头，忙着在一本书卷上写字。身后站着的糜子航正在给她揉肩，那手指的动作自然又熟练。二人独处一间，乍眼一看虽不像情侣，但略显亲密。
一股酸劲上涌至刘贝贝的胸口。她立马转了过去，道：“抱歉，我...”
“刘贝贝，干嘛呢？”吕凤仙招了招手。“来，坐。”
“哦，”刘贝贝只好服从。她把椅子拉到吕凤仙的左侧，然后将食堂的饭菜摆在了桌上。“这个，你要的茄子豆角、糖醋里脊、紫菜汤。”
等刘贝贝入了座，吕凤仙放下手中的笔，说：“你还没吃吧？要不要一起？”
“不用...”一直低着头的刘贝贝刚开始回答就意识到吕凤仙问的人不是她。
“不了，”糜子航拎起书包。“我还有事。”
“谢谢啊，”吕凤仙活动了一下肩膀。“你这么一按，舒服多了。”
刘贝贝看着糜子航离去，心想：好你个大骗子！今早还说什么不敢往那想。你和吕凤仙的关系明明都到这种地步了。
吕凤仙丝毫没有察觉。她挨个打开饭盒，闻了闻说：“没了陈兄台的厨艺还真有些不习惯呢。不过这也凑合。你以后每个饭点都去食堂把菜单照下来、发给我。我会告诉你打什么菜。你要特别注意我的忌口。我不吃辣、肥肉要帮我挑出来、需要上手的菜...喂，你有没有在听？”
在旁发呆的刘贝贝被惊到，赶忙道歉。“呃，啊？不好意思，我...”
“算了算了，”吕凤仙挥手道。“现在说这么多你也记不住。我晚上给你发短信吧。”
“还有别的事吗？”刘贝贝咬着嘴唇，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
“当然有，”吕凤仙夹了一块肉。“你送一顿饭就想溜啊？课程表拿来。”
刘贝贝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印着自己一周的课程。吕凤仙过目后，道：“看样子周一到周四，你都是五点结束。那我们就除了周五和周末，每天六点在这会合。”
“啊？”刘贝贝吃惊地问。“做什么？”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找你来当助理的吧？”
“不然呢？”
吕凤仙叹道：“你比我想象的还单纯啊。记不记得我说过你被校长看中了？”
“那又怎样？”刘贝贝仍不明白。
吕凤仙指向桌上的塑料袋，示意刘贝贝给她递一张餐巾纸。“你有没有好奇过，我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什么？”
“难道不是你聪明绝顶、资质过人？”刘贝贝侧头问。
“一部分是我的天赋，”吕凤仙承认道。“另一部分是校长在背后支持。他手中握着监管员写的每份挑战报告，能轻而易举地分析出每个学生的弱点。我上个学期在短时间内连败数人，得以步步高升，无疑是拜校长所赐。作为回报，我只需帮他除掉一些碍眼却又没犯纪律的学生。此举本就有利于我在校园内立威，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贝贝苦着脸，道：“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吕凤仙莞尔一笑。“我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校长有意提拔你，当我的接班人。”
“不行，”刘贝贝挥手拒绝道：“让我帮人可以。但要我害人，我做不到。”
“如果目标是一些欺凌弱小的恶霸们呢？”吕凤仙早已摸清刘贝贝的底细。“据我所知，你当初创建理科派不就是为了与这种人对抗吗？成为校长手中的刀刃与你的志向并不冲突，反而能令你快速实现愿望。你何乐而不为？”
“可我没什么作战经验，”刘贝贝又找借口说。
“所以我才要你每晚来接受特殊培训，”吕凤仙毫不退让。“多少人付钱都得不到的待遇，让你免费享受，还不知足？莫非你对我的能力有所质疑？”
刘贝贝斟酌了一番。吕凤仙言之有理。若成为了顶级的学霸，她就可以更有效地对付曹曼等人，不再需要依赖朱可靓和张紫妃。
“好吧，我可以答应。不过，要当你的助理，我...”
“放心，那只是个幌子，”吕凤仙安慰道。“在公共场合还是要做做样子，但私下我是不会让你太累的。陈兄台巴不得你少干一点，把机会留给他呢。”
提到这个，刘贝贝再次想到了糜子航为吕凤仙按摩肩膀的画面。“会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吕凤仙喝了一口汤。
刘贝贝犹豫了片刻，然后硬着头皮问：“你跟糜子航是什么关系？”
吕凤仙侧脸，迷惑地看着刘贝贝。“你认为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确定，”刘贝贝喃喃地回答。“我听说会长你一向与男生保持距离，连暧昧的言语都不允许，更别说肢体接触了。可我刚刚进来时...”
“你吃醋了？”吕凤仙眯眼观察着对方。
刘贝贝没有作声，但表情已经默认了。
“这么跟你讲吧，”吕凤仙搁下筷子，擦了擦嘴。“我对糜子航不感兴趣。他对我也绝无非分之想。全校的男生里，他是少数可以不被我吸引的。正因如此，我才敢让他靠近。”
见刘贝贝仍有疑惑，吕凤仙提议道：“你喜欢他吧？要不要我找机会撮合你俩？”
“不不！”刘贝贝连忙拒绝。“我-我只是好奇而已，不是会长你想的那样...”
吕凤仙看破不说破，笑道：“好吧，我就不逗你了。今晚六点是你的第一次训练，不许迟到。记住，这件事要绝对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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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小雨同学？”
曹曼正带着关小雨参观文科组的书房。这里存放的数百本书摆得整整齐齐。关小雨拿起一本《资治通鉴》的第三卷，捧在手中欣赏着。
“你现在是文科组的成员，可以随时刷卡进来，”曹曼拍着关小雨的肩膀说。“当然，想带回家看也行，只需在网上登记并输入学生号即可。不过为了防止个人独占的行为，每本书最多能借一个月。过了期限未还，我们文科组的书记就会登门拜访哦。”
“书记？”关小雨抬头问。
“在这里！”一位少女从书架后冒了出来。“你好，我叫晁聪儿。”
“这-这就是学霸榜上排名第九的晁聪儿？”关小雨吃惊地说。“她还是个小孩啊。”
“其实我也不小了，”晁聪儿挺起胸膛道。“都十二岁了。”
曹曼抚摸着晁聪儿的脑袋，说：“聪儿人如其名，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关小雨一脸羡慕。“年纪轻轻就上大学，确实是个天才。”
“身为文科组的书记，聪儿除了管理书房，还忙于多件事务，”曹曼继续夸赞道。“可是我怕她太累，正想找人替她分担。”
“老大心中可有人选？”关小雨问道。
“有，”曹曼目视着对方。“就是在跟我谈话的人。”
关小雨受宠若惊。“我？这个...恐怕我不行。”
曹曼笑道：“何必谦虚？小雨同学有过目不忘之才，我文科组里无人能及。把书房交给你，再好不过。”
“我同意，”晁聪儿向关小雨竖起拇指。
“还是另选他人吧，”关小雨继续推辞道。“毕竟我在文科组的时间不长。”
晁聪儿见关小雨不肯答应，只好使出绝招。“这样吧，我们比试比试。如果我赢了，你就依了曼姐。”
关小雨岂能拒绝一个孩子的挑战？“比什么？”
晁聪儿把关小雨拉到了一旁。“我们每人以三道题为基础。你的题目是找出电脑随机挑选的书的位置（如《白鲸记》在第六排书架的第二层），而我则是要算出十个三位数数字的总和。数字会由电脑在我面前依次显示，每个数字只会出现半秒，但可以重播。
“决定挑战去向的主动权在你手里。你总共有十分钟可以观察屋内的书架。每花一分钟（向上取整），作战时就要额外找出一本书。你每剩一分钟（向下取整），我就要额外做一道题。先完成挑战的人获胜。”
关小雨边听着、边在心里算道：若想牢记每一本书的位置，一排书架至少要花一分钟，那十排书架岂不是要把时间全用上？如果不求每本书都牢记，作战时必定会有迟钝的风险。然而，待晁聪儿那边的一串数字显示完毕，就已经过了五秒。这孩子既然允许重播数字，说明她没有一次通过的把握。如此看来，还是多观察书架为妙。用五分钟将五排书架印在记忆中、一分钟快速扫一眼其他五排、剩余的时间给对方加题。
“那就来吧，”关小雨自信地说。她按计划而行，记住了二号、三号、五号、七号、十号书架，其余的只能一扫而过。
在关小雨观察书架的同时，晁聪儿也没闲着，一直在活动脑筋。“小雨姐要加油哦，”她好心提醒。“你九道题、我七道题。”
本以为只是稍微处于劣势的关小雨在第一回就受了重重的打击。晁聪儿居然在数字播放完毕时就立刻给出了答案。接着，她次次如此，每道题喊出答案只需1秒多，加上5秒的显示时间，总共也就6、7秒的过程。晁聪儿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了挑战，而关小雨仍在回想第四本书的位置。
“聪儿果然厉害，”关小雨不得不服。“我甘拜下风。”
“哪里？”那孩子客气道。“我们比的项目不同而已。小雨姐能在短时间内记住上百本书的位置，聪儿是绝对办不到的。看来这书房管理员的职位非你莫属了。”
关小雨闭口不言，再无推让之意。
此时，站在一旁的文诺喊道，“聪儿，你帮我查查，是谁把《红与黑》借走了？我上学期就在找这本书。”
“好嘞，”晁聪儿在电脑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借书人。“是...”她突然停了下来，紧张地望向曹曼。“那个...曼姐，这里说是你哎。”
“我？”曹曼瞪大眼睛问。“不会吧？是哪本书来着？”
“司汤达的《红与黑》。”
曹曼深思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好像还真是我借的。糟了，都过了这么久了。”
晁聪儿与文诺交换了困惑的眼神。关小雨在旁不解地问：“怎么了？”
“小雨同学有所不知，”曹曼表情沉重，仿佛知道自己的下场并不乐观。“我曾立过规矩，要严惩到了期限不还书的人。”
“老大，我看算了吧，”文诺内疚地说。“我就是想随便读读，又不耽误学习。”
“不行，”曹曼态度坚定。“聪儿，按律该如何处置？”
“这...”晁聪儿低头回答。“超过了一个月，当逐出文科组。”
“老大，”关小雨也试图劝阻。“一本书而已，我看没必要这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曹曼反对道。“我若连自己的规矩都不遵守，何以服众？文诺，从今以后，文科组组长的位置—”
“不！”文诺连忙求情。“文科组刚灭了杂学社，气势大增，此时不宜更换首领。况且，袁本初的堕落是老大一手策划的，你却没有邀功。这一点难道不足以赎罪吗？”
听了文诺这番言辞，曹曼似乎想通了。“你讲的不无道理，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今天就割掉头发，作为提醒。”说罢，她便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剪刀，左手拽起辫子、右手咔嚓剪了两下。
关小雨虽做出了伸手的动作，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她想看看曹曼是否真心要割发。当长长的马尾落地时，她不由叹服曹曼的勇气和担当。旁观的人也纷纷以惋惜的语气表示对首领的敬佩。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感被察觉，关小雨以上课为由，提前向曹曼告辞。一直盯着关小雨的文诺却已看清一切，胸有成竹地说：“老大，她动心了。”
曹曼高兴地拍着文诺的后背，赞道：“多亏了你的一石三鸟之计啊！”
文诺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没错，她的计谋在区区半小时内就给关小雨提供了三个留在文科组的理由。其一、文科组的书房资源丰富，甚至在某些方面胜过了学校的图书馆，像关小雨这种知识分子岂能不被诱惑？其二、有了书房管理之职，关小雨会更加珍惜她文科组成员的身份，也会因此感恩于曹曼。其三、亲眼目睹了曹曼割发的一幕，关小雨便会无比佩服这位言出必行、敢做敢当的首领。有了以上三项，只要不出意外，关小雨成为文科组永久的一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场戏演得倒不错，”晁聪儿从地上拾起曹曼的马尾辫。“只是，曼姐，谁平时书包里会装着一把剪刀啊？小雨姐可不知道你有青钢剪这件宝物哦。”
被指出破绽的曹曼并没有惊慌，而是点头道：“不愧是聪儿，一针见血。没事，小雨若起疑心，我向她解释便是。不过，我估计她不会留意这种细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