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妃上完数学课,从教室走出时收到了刘贝贝的短信。她正在纳闷对方为何又把理科派的事务交给了自己,突然就撞到了在走廊等候许久的魏妍。
“张大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魏妍鬼鬼祟祟的眼神不断地东张西望。
随魏妍去了安静的角落后,张紫妃问道:“怎么了?”
魏妍确认了四下无人,便说:“你可记得我那位朋友韩萱?”
“就是无意间听到我们对话的那个女生?”张紫妃回忆道。
“没错,”魏妍见对方没有将此事遗忘,甚感欣慰。“那天回去,她向我勒索了一笔封口费。后来,理科派险些面临解散。为了不给你添加烦恼,我就一直没说。这不,等刘贝贝找到了新的顾问,我才来讨钱的。”
张紫妃半信半疑,问道:“钱我可以给你,但这个韩萱要是继续勒索怎么办?”
“不会的,”魏妍自信地说。“为了防止她这么做,我今早已经将她除掉了。”
“除掉了?”张紫妃惊慌失色。
“对,”魏妍仍摆着一副骄傲的姿态。“她现在正收拾东西,准备滚蛋呢。”
“你就不怕她怀恨在心,临走前公布卧龙的秘密?”张紫妃怒斥道。
魏妍的笑容立刻从脸上消失。“我把这一点给忽略了...”
“不行,”张紫妃转身要走。“我得赶紧通知朱可靓。”
“哎,等等!”魏妍拉住了张紫妃的胳膊。“把钱先付我。”
张紫妃不耐烦地问:“多少?”
“她当天向我要了一万,”魏妍把话从牙缝里挤出。
听到这个数目,张紫妃诧异地看了看对方。情急之下,她来不及辨真伪,最终还是把钱转了过去。“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望着张紫妃离去,魏妍愉快地吹着口哨。当初从眼镜先生那购买关于卧龙的情报刚好花了一万块,现已补上。日后能否再赚些利润,就要看她的演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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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曹曼召集文科组的成员,举办了一场临时会议。许楚楚向众人汇报了她中午得到的消息。原来大名鼎鼎的卧龙是个无能之辈,通过作弊的手段才获得了学霸榜上的排名。
“还等什么啊?”夏悁奋奋起身。“我这就去挑战她!”
“回来!”曹曼拍桌道。“你忘了你姐是怎么败给刘贝贝的?”
“老大,”夏淳稍有不服地为自己辩解。“那次多半是刘贝贝侥幸,并不能证明朱可靓有谋略。”
余静手握下颌,盯着许楚楚问:“你确定消息可靠?”
许楚楚回答说:“我试过在「学霸决战」上寻找韩萱,但已经没了她的名字,说明她的确被逐出了系统。这么看,她为了报复理科派而揭秘是合情合理的反应。”
“你就不怕这是苦肉计?”徐芳质疑道。“韩萱是什么人,我压根没听说过。或许理科派想通过牺牲一员小将引诱我们向朱可靓挑战,从而击败我们一员大将。这亏本的买卖,做不得。”
“我愿前往,”岳沁拍了拍胸脯。“出了差池由我一人承担。”
“不可,”文诺伸手拽住了岳沁。“我有一计,无需损兵折将,亦可探清虚实。”
曹曼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速速道来。”
“其实想挑战朱可靓的不止我们文科组,”文诺解释道。“学校有不少人嫉于她手中那块可以用来逃课的辰龙徽章。只是卧龙每次考试的成绩太过惊人,谁都不敢动她。而今我们掌握了她作弊的消息,何不趁机告知他人?如此,自会有人替我们去挑战卧龙。到时,那厮的实力是真是假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曹曼点头表示同意。“还是文诺英明,张嘴就是妙计。大家即刻广泛宣传。我就不信全校没一个敢打前阵的。”
“且慢,”文诺纠正道。“此事绝不能从我们口中传出,还是要让韩萱说。一来、可以试探她是否真心背叛理科派。二来、即便消息有误,众人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甚好,甚好!”曹曼大赞。“许楚楚,你去找韩萱,叫她照办。只要她出的价不过分,就依她。这笔费用,文科组会为你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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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转化为春的冬末仿佛不愿撤离,仍借着日落之际把寒气散发到空中。红绿的花叶已开始绽放,树丛里也不时传出鸟儿的鸣曲。满头大汗的董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上了山顶。此处几年前就建了一座道观,访客虽不多,却也在附近颇有知名度。
见道观的大门还敞开着,董哲松了口气。他吃完午饭就命李茹接手剩下的活,自己乘车来到了会笼山。因患有恐高症且本身体重超标,董哲不敢坐索道上山,只能一路步行。中途停顿了数次,耽误了不少时间,好在他最终还是赶到了。
于祭得知董哲来访,迅速出面迎接。“校长难得抽空光临小观,贫道甚感荣幸啊。”
“道长客气了,”董哲鞠了一躬。
二人向观内行走。他们经过大院,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日式房间。屋子的地面铺满了叠席,中央摆着一张茶几,两头各放着坐垫。北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神奈川冲浪里》。东边的格子窗通往阳台。站在这可以直接望到山下遥远的城市,那景色可谓美不胜收。
“校长今日前来,有何贵干?”于祭问道。“不知令孙女的病情可有好转?”
董哲摇了摇头。“雪儿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提也罢。我此次来访,是想测字。”
“笔墨已备好,”于祭举手指向身后的桌案。“校长请。”
懂得规矩的董哲脱了鞋子,踏在褐色的草席上。他双膝跪坐在桌前,提笔写下「呂鳳仙」三字。“此乃一人名。”
于祭若有所思地望着纸上的字,分析道:“「呂」,一大一小双口也,中间有条线相连,似大者牵着小者。「鳳」乃被困在笼中的‘一鳥’。「仙」,‘单人’一座‘山’,字面虽简单,却大有含义。”
董哲试探地问:“道长能否从这些字里测出什么?”
于祭抬头盯着董哲,答道:“我观校长心神不定,怕是遇到了难事。”
“愿闻其详。”
不慌不忙的于祭又仔细看了看桌上的纸,说:“校长所写的字,「鳳」位于中心,代表您在乎的人。若我所料不错,此人本是您选出的那位学生,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大事终未能成。
“在「鳳」之前的「呂」字代表前因。校长之所以被「鳳」所困扰,是因为有一位高人介入。此人乃「呂」下方的‘口’,而校长则是上方的‘口’。大‘口’牵着小‘口’,意味着此人说话比校长更有分量,故他有令,您不敢违之。
“在「鳳」之后的「仙」字代表后果。校长为了给孙女治病,不断地寻找药引。本到手的鸟儿被他人夺走,心中甚是不快,所以‘单人’上‘山’,特来请贫道为您指点一二。”
听到这,董哲不由大呼:“道长真神人也!”
“过奖了,”于祭谦虚一笑。“不过关于此事,校长应该有其他人选吧?”
“的确,”董哲这回毫无隐瞒地把刘贝贝的情况告诉了于祭。
“天无绝人之路啊,”于祭叹道。“校长虽失去了吕凤仙,却得到了更好的药引子。真乃可喜可贺!”
董哲压不住好奇,靠近问:“根据刘贝贝的条件,道长有几分把握?”
于祭掐指一算,道:“预测九分以上。她现在是否戴着探魂符?”
“目前还在安排中,”董哲吸了口气。“估计要等到下个月吧。”
“也罢,”于祭淡定地说。“到时勿忘通知我,我好作法。”
“明白,”董哲起身道。他随于祭到了门前,蹲下穿鞋时注意到了飘落到屋里的樱花瓣。“道长院中的樱花树实属罕见之物啊。”
“是贫道精心培养出来的特殊品种,”于祭自豪地说。“花瓣一头圆、一头尖。圆的一头被两个凹处分为三部,代表道家三清。尖的一头从粉变暗,细看可以发现暗色里有一道白。若再用显微镜观察,就能见到白里又有一道黑。此乃‘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之意。”
董哲从地上拾起了一片花瓣。“这般精致的花,恐怕在全省里也是独一无二吧?不过道长为何会种樱花树?据我所知,人们看见樱花通常会联想到RB文化,而不是道法。”
于祭仰头望向了树顶。“当年徐福奉秦始皇之命出海寻找长生不老药。他到了东瀛,甚受当地人民的喜爱,便决定在那长期居住。数百年后,他的一位徒孙返回了中国,把道法与少许的东瀛文化融于一体。徐福的这位徒孙便是我的祖师。”
“原来如此,”董哲将花瓣捏在指间。“道长,我还有事,就此告辞了。”
“凌虚子,”于祭向外面的一位道徒招手。“替我送董校长一程。”
那道徒也不作声,只点了头,将董哲送到道观的大门,并止步而归。董哲张开五指,再次看着手里的樱花瓣,然后略带不安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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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靓!”张紫妃不断地拍打着宿舍的门。她从外面就能听到屋内传来的打斗声。
“马上,马上!”朱可靓眼看自己的角色被击败,恼怒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将门打开。“找我干嘛?”
“还有心思玩游戏?”张紫妃训斥道。“你大难临头了,知不知道?”
朱可靓略显担忧。“怎么,魏妍把我的事说出去了?”
“不是魏妍,”张紫妃掏出手机,给朱可靓一看。“是她的这位朋友,那天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你作弊一事现在被传遍了整个校园,恐怕要有麻烦。”
“我记得这家伙,”朱可靓跺脚说。“早知就不该放她走。”
“你还是查查「学霸决战」的邮件箱吧,”张紫妃建议道。“估计已经有人向你发出挑战了。”
朱可靓边解锁手机、边听张紫妃说:“好在韩萱只是从最后几句话中得知你的男友帮你考试,却没听到前面的细节,所以并不晓得你的作弊手段。这就意味着她的揭秘不会有太大的说服力。”
“我去!”朱可靓读了挑战者的姓名,顿时慌了。
“有很多挑战书吗?”
“不,”朱可靓答道。“就一个,不过是高司·麻衣发来的。”
“高司·麻衣?”张紫妃靠近问。“她是谁?”
“你刚来不久,或许没听说过‘异乡族’吧?”朱可靓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床上。
“异乡族?”
朱可靓皱眉道:“异乡族跟杂学社一样,是个有名无实的社团。平时他们为人低调,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志在必得。”
“这么说,他们在校内也是小有名气喽?”张紫妃若有所思地问。
“何止小有名气,”朱可靓纠正道。“他们的出现就好比台风,几个月都不一定来一次,可来了就能要你的命。”
张紫妃露出了笑容。“如此甚好。”
“喂,你可得帮我啊!”朱可靓恳求道。“即便不念旧情,也要为了理科派的使命...”
“别怕,”张紫妃拍着对方的肩膀说。“你目前只收到了一封挑战书。很显然,众人还是不太相信韩萱的言辞。既然这样,你只需胜过名震四方的高司·麻衣,就没有人敢再动你一根汗毛了。这不比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好得多?”
“有道理哎!”朱可靓闻言大喜,但心情很快又沉了下去。“可你说,我怎么才能战胜高司·麻衣啊?我这智商,能和她打平手就算奇迹了。”
“不用平手,”张紫妃安慰道。“达到她四分之三的水平,总行的吧?”
朱可靓赶紧爬到桌子上翻课本。张紫妃一把拉住她,说:“我不是叫你临阵磨枪。你就算熬夜把这些书读完,也未必会有长进。”
“那我该怎么办?”朱可靓一脸无奈。
张紫妃望着房间里的摆设,低声道:“我有一计,或可保你周全。虽是九死一生,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险中求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