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狠的啊,黄老爷子,”简先贺惊叹道。“居然用订书机把学生砸晕了。”
“哎呀,我都说了嘛,”黄宗无奈地辩解道。“我当时正在给法老师整理旧文件。听到叫声,就立马跑出去查看,哪顾得了搁下手里的工具?”
“这已经不重要了,”李茹苦着脸说。“我们最好祈祷她的脑袋没有异常,否则就等着吃官司吧。”
夏悁虽很快恢复了意识,但在华缘的建议下,还是被送到了医院去拍个头部CT。目前,学校的四位工作人员正焦急地等候消息。
“感谢诸位的配合,”何禁录完了最后的口供,便收了纸笔。“案子有进展,我会与李老师联系的。先告辞了。”
“辛苦了,何警官,”李茹连忙起身送客。“您慢走啊。”
随着一阵关门声,华缘吩咐道:“大家忙了一天了,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等结果就行了。若有问题,我自会通知你们。若无大碍,那更不用这么多人提心吊胆的。”
“华医生言之有理,”黄宗表示同意。“我这把岁数,身子骨经不了折腾喽。”
简先贺也跟了出去。“哎,你说这事闹得...”
待众人离开后,华缘转向了唯一留下的关小雨,问:“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关小雨摇了摇左臂,欢笑着答道:“貌似完好如初了。多谢华医生!”
“别高兴得太早,”华缘竖指警告。“你刚受伤,不宜参与太激烈的运动。明天来一趟,让我为你做个理疗。”
返回宿舍的中途,关小雨被突然从暗处冒出的夏淳拦了去路。仍处于警惕状态的她立马摆了备战的姿势。
“慢着,慢着!”夏淳举手自护。“我不是来打架的!”
“那你想干嘛?”关小雨依然紧握双拳。
“我就是想知道,我妹她...”
原来,夏淳担心发的短信会成为指控她的证据,一直不敢与夏悁联系。同时,她也怕被妹妹供出,所以只好找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关小雨询问情况。
关小雨放松了手臂,道:“人虽被砸晕了,但没变傻。她醒了之后照样回答问题无误。”
夏淳大惊失色。“她-她都说了些什么?”
“看来比起你妹的安危,你更在乎这个啊...”关小雨眯眼道。
“呃,我...”
看到夏淳张口结舌的模样,关小雨挺胸道:“这么跟你讲吧。夏悁被逐出校园是逃不掉了。”
“你吓唬我呢!”夏淳将信将疑。“群殴你也不至于受到这种处分吧!再说了,我妹她不是主谋。”
“的确,”关小雨坦然答道。“不过她的罪名可不止殴打同学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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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珏换完衣服便在孙泉的寝室外等候。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对方才赶来。
“小康没事吧?”周珏见面就问。
“毫发未损,”孙泉开了房门,请周珏入内。“他反倒庆幸能与喜欢的人共同遇难。”
“真是个痴情的家伙,”周珏叹道。“东菡的女生多得是,何必吊死在刘贝贝这棵树上?”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追求者从这排到美国,可以随便挑?”孙泉连忙护着哥哥。“不过话说,你有那么多爱慕者,怎么至今没有男朋友?”
“谁说没有?”周珏反驳道。“我刚收了一个。”
“哦?”孙泉貌似对此事很感兴趣。“是哪位帅哥呀?”
“你认识,”周珏嘴角一翘。“篮球队的乔月遥。”
“小乔?”孙泉万分惊讶。“喂,我当初把他介绍给你,你坚决不要。怎么突然吃起回头草了?”
“他好歹也是你姐的小叔子,”周珏随口编道。“我得给个面子,不是?”
孙泉沉思了片刻,用怀疑的目光道:“你该不会是想利用人家吧?我告诉你,小乔是个老实人,你可别欺负他。”
周珏一副无辜的表情,问:“利用他?你倒是讲讲,我怎么利用他?”
“这个我不晓得,”孙泉噘嘴道。“总之,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即便如你所说,乔月遥也是情愿的,”周珏语气冷淡,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我又没逼着他做我的男朋友。他若想拒绝,明日大可不来与我相会。”
孙泉不想和对方争吵,就换了个话题。“你去庞诗媛的房间,偷到了欠条吗?”
周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我几时让你失望过?”
孙泉凑近检查了一番。那盒盖的中间是透明的。通过它可以看见盒内装着一张折叠的纸,有一侧写着两行字:「借人民币九万」和「若不能月底还清」。
“应该是素素的笔记没错,”孙泉咬着下唇说。她记得那张欠条的内容是鲁子敬亲手所写,然后又找朱可靓要了签名。“你何不把它打开,以辨真假?”
周珏摇头道:“这盒子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我目前还未破解。”
毕竟是间接参与了入室盗窃,孙泉稍感心虚,低声问道:“你没被人瞧见吧?”
“屋里有个摄像头,”周珏回忆道。“但我当然不会以兔女郎的身份行窃。我换了一套快拳郎服装才去的。”
“怪不得,”孙泉终于捋清了事情的经过。“让我猜猜,你偷了盒子后就跑去了化妆室,卸下服装,并将它和钥匙一同放在了衣橱里。”
周珏挑起了单眉。“你怎么知道?”
孙泉忍不住哈哈大笑。“夏悁这个冤死鬼,为了对付关小雨,把你丢下的快拳郎服装穿上了。结果被黄老爷子一个订书机砸晕,当场逮捕。”
“她没事扮成快拳郎干嘛?”周珏面带疑惑。
“用她的话来说...”孙泉清了清嗓,模仿道:“‘我们姐妹二人是以《街头霸王》的角色参加比赛的。行动时扮成《宝可梦》里的宠物,万一被发现,只要成功逃离现场就不会被怀疑。关小雨没看到袭击者的脸,想指控我们也是空口无凭。’
“可惜何警官和老师们压根不信,一致认定是夏悁偷了钥匙,把实验室点燃的。这也难怪,毕竟她跟刘贝贝有仇,动机是存在的。”
周珏思考了片刻,道:“你相信是夏悁干的吗?”
孙泉眉头一皱,说:“我觉得不像。这个纵火者对我哥和刘贝贝的行踪了如指掌,应该不是夏悁。但具体是何方神圣,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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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我们这是要去哪?”刘贝贝抱着一堆衣服走出了卧室。
“今晚我们在黄叔叔那过夜,”蔡淼在行李箱里放了一些梳洗物品。“你表叔的公司遇到了麻烦,欠了一大笔钱。今天下午有人上门讨债,但我一时凑不了那么多钱。为了防止天天被骚扰,我们近期还是不要待在这个家了。”
刘贝贝满怀担忧,问:“婶婶,难道你的脸...”
“嗨,别多想了,”蔡淼不愿将自己惨遭蹂躏的经过告诉侄女。“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她说话时不敢直视对方。为了遮掩破绽,她转过身,接着收拾东西。
“我们究竟要躲多久?”刘贝贝追问道。“总不能永远赖在黄叔叔家吧?”
“不会的,”蔡淼的声音微微颤抖。“实在不行,我打算把这房子卖了抵债。”
“啊?”刘贝贝惊呼。“这就是你要我转校的原因吗?”
蔡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刘贝贝虽年龄不小了,但未必能接受得了表叔遇害和自身处境及其危险的真相。“是的,”她谎称道。“景生不在了,我一人带着小纵,不方便照顾你。如果再没了这房子,恐怕就得把你送回你父母那了。”
“那倒无所谓,”刘贝贝似乎早有定夺。“我可以住校。紫妃那间屋还有两张空床。”
“可是...”蔡淼欲言又止。她到底是该道出事实,还是继续隐瞒?
“婶婶,你别为我操心了,”刘贝贝安慰道。“我明天就搬到学校宿舍去,绝不给你添麻烦。”
“贝贝,我不是那个意思...”蔡淼很是无奈。她越想保护侄女、越是适得其反。
此时,黄大卫匆忙地跑上了楼。“嫂子,我刚收到通知。待会儿把你们送回家,我得去公司一趟。你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吗?”
蔡淼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她迅速地数了数周围的物件,然后三人拎着行李一同去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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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曼得知夏悁的下场,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悠哉地欣赏着新涂的指甲。“夏悁几次三番刁难你,最终因为自己的失策而栽了跟头。这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我之前为夏氏姐妹求情是不愿让曼姐得罪人,”关小雨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左臂。“而今如何惩罚夏悁是老师们的决定,刚好省得你亲自动手。上个月,许莜因烧了杂学社的书房,被校长开除了。这次估计夏悁也在劫难逃。”
“那是肯定的,”曹曼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了关小雨身旁。“还疼吗?”
“没事,”关小雨坚强地微笑着。“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曹曼见关小雨的伤并无大碍,便调皮地贴近她,悄声在其耳边道:“既然如此...小春丽,要不要和我过几招?”
“不妥吧?”关小雨噘嘴道。“我胳膊刚受伤,不能做太激烈的—”
曹曼哪里肯听,一把将关小雨摁倒在床。“傻瓜,春丽打架靠的是这儿...”
感到对方的指尖轻轻划过大腿的一瞬间,关小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曼姐,我—”
“嘘...”曹曼右手的食指落在了关小雨的唇上。“闭上眼睛,不要讲话。你累了一天了,让我帮你释放释放压力,总可以吧?”
一阵铃声突然惊动了二人。曹曼瞅向了床头柜,是许楚楚打来的电话。
“真是的,”曹曼烦躁地走到办公桌前,按了接听。“喂?”
“老大,现在方便吗?”
“少罗嗦,有话就说。”这其实是暗语,意味着附近有人。
“那个,不然还是当面谈吧。”
“也行,老地方见。”曹曼挂了电话,又望向关小雨,道:“我马上回来。”
曹曼在楼梯间寻到了许楚楚。对方把王盖前来的意图汇报后,问:“他在下面候着。老大是否...”
“不急,”曹曼淡定地说。“告诉他我们明天再会不迟。”
许楚楚抓了抓脑袋。“老大这是欲擒故纵?”
曹曼摇头道:“不,我还没获得周珏的允许,岂能鲁莽行事?”
“啥?”许楚楚一脸迷茫。
曹曼莞尔一笑,解释道:“周珏当众羞辱王盖,我虽有所耳闻,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倘若我轻易中了他们的诈降之计,周珏反而会生疑。我们要做的是等周珏加一场戏,然后再走入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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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秃子与两位随从离开刘景生家后便去了三秦会的总部复命。在大厅等候了多时,不料接待他们的并非鹿先生,而是戴着羊头面具的神秘人。
“羊先生,怎么是您?”那秃子颇感意外。
“鹿先生有要事在身,就差我代他为诸位庆功,”对方回答道。“你们大老远赶来,一定累坏了。快请入座用餐吧。”
秃子等人随羊先生进了一个包间。只见那桌上摆着各种山珍海味、龙肝凤髓。瓶中更是存有美酒佳酿、引人入醉。三人盯着面前斟满了酒的瓷器,互相交换眼神后,一同敬了羊先生。“请!”
羊先生默默举杯共饮,看着三人将酒喝下,才放心道:“你们侍奉鹿先生也有些年头了,应该了解他最讨厌什么。”
秃子的酒刚入了肚,忽听羊先生以这种语气说话,瞬间感到不适。“您-您这是何意?”
羊先生起身沿着桌边走了几步。“鹿先生之所以派你们前去讨债,就是不愿亲自露面,以免让三秦会的成员知道坑害刘景生的正是他本人。”
“我们没有走漏风声!”墨镜男见状,连忙奋力辩解。“那寡妇绝不会察觉到我们公司的老总是鹿先生。外界的人更不可能了!”
“啧啧啧...”羊先生摇晃着手指,纠正道:“既然是替鹿先生办事,就应该把事情做得完完整整。可你们呢?”
“冤枉啊!”秃子的另一位随从也开了口。“鹿先生吩咐的事,我们都办妥了!”
“是都办妥了,”羊先生点头道。“但你们擅自添加了一首小插曲,不是吗?”
那秃子惊慌失措,打翻了碗筷。他的两颗眼球左右徘徊,试图寻找逃亡之路。羊先生是如何得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在这将死之人的考虑范围中。
“鹿先生平时最讨厌惹是生非。简简单单的任务被你们搞成这样,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三人还没来及求情,毒酒就起了效。他们面目狰狞、嘴唇发紫,不久便倒了下去。
羊先生双手贴背,跨过了几具尸体。临走前,他对门外的助理说:“把这清理干净。等鹿先生回来就转告他,这三只臭虫被我除掉了。至于原因嘛,我会亲自向他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