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项飞鸾的声音自外面响起:“肖琴师,倘若你真的不在乎我,就现身见我一见,当面说清楚,这般躲躲藏藏,算什么!”
凤天允和沈灵绣对望了一眼,也都来到门外。
项门神对项飞鸾说道:“姐姐,我们跟着这几把剑追下去,定能找到他。”却见那六把剑突然改变方向,剑尖朝上,向天空直飞上去,瞬间已隐没于空中。
只听肖琴师说道:“项姑娘,你我缘分已尽,昔年空灵山论琴大会,肖某实属兴之所至,本无意一争长短,更不想竟因此扰了项姑娘,辜负了项姑娘一番美意,肖琴师会在远方默默祝祷,为项姑娘祈福,还请项姑娘就此离去,江湖中大好儿郎多的是,莫要再为了我徒劳伤神,忘了我吧!”
项飞鸾凄声道:“你当我项飞鸾是什么人!情既已付,焉有更悔!此生若与你无缘,我便脱离尘世,远遁江湖。你既不愿见我,那便永远不要再见。”
项门神突然道:“肖琴师,你记好,倘若我姐姐因你而郁郁寡欢,有什么三长两短,项万象今日指天立誓,我必杀你!”
肖琴师沉默了一下,说道:“再过得几年,万象公子确然有这个实力,可对于项姑娘的好意,肖某实属不配,肖琴师一生从无半句虚言,说不配便真的是不配,肖某只能遥祝项姑娘福泽深厚,终得良人。就此别过,此生不复相见。”说完这句话,便再无声息。
项飞鸾抬头看看天,突然凄厉的大喊一声:“肖琴师!”声音震荡于空中,久久不绝。
可显然肖琴师已然远去,那几把剑也都无影无终。
凤天允和沈灵绣都知道肖琴师其实就在离此不远的水潭处,但肖琴师始终不愿露面,自是有自己的苦衷,二人也不禁暗自摇头,替项飞鸾感到惋惜。
栾掌柜和小阮都在收拾大厅。
这些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自靳文忠带着五绝走后,项飞鸾和项门神也黯然神伤的离去,莫西怀原本还想再叨扰一阵,但一见大厅里满目狼藉,也便带人走了。
凤天允和沈灵绣回到自己的客房,犹在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对于项飞鸾感到十分的可惜,对于项门神却是由衷的震惊,最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那两个神秘的年轻人。但几番思量下来,却终究不得要领,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同时凤天允发现,沈灵绣似乎心不在焉,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凤天允。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小阮在楼下喊道:“两位可以用餐了。”
二人吃过晚饭,凤天允提议要出去走一走,却被沈灵绣拒绝。
夜色如期而至。
夜里,凤天允和沈灵绣各睡一床,凤天允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睡,转头看看沈灵绣,却见沈灵绣背对着自己。凤天允本想再与她说些话,见她身体起伏,呼吸均匀,似已睡着了。也就不再他想,过了一会儿,他也入睡了。
翌日清晨,凤天允醒来后,转头一看,只见沈灵绣的床铺已空了。心下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急忙起身,来到一楼。
小软正在打扫,栾掌柜在柜台上不知忙些什么。
凤天允走到近前,说道:“栾掌柜,可曾见到我的朋友?”
栾掌柜一笑,说道:“客官真是好福气,沈姑娘知道你的伤需要多饮些冉遗鱼的血,一大早就去找我家主人去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话音刚落,就见沈灵绣自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瓦罐,面带笑容,边走边说道:“你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凤天允自第一眼没有见到沈灵绣开始,心底的那一丝不安就悄无声息的袭来,这一丝不安让他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仿佛这身体都没了主儿,待见到沈灵绣这一刻,心下终于释怀。笑道:“好!有你在身边怎会不好。”
沈灵绣笑道:“一大早的就油腔滑调,嘴里没个把门儿。”边说着,边来到柜台前,道:“栾掌柜,麻烦取一只碗。”
栾掌柜急忙取出一只碗,沈灵绣打开瓦罐的盖子,自里面倒出满满的一碗血酒,说道:“晨起空腹饮下,效果最佳,肖琴师说的。来,快喝了。”
凤天允一脸感激的看了沈灵绣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原来你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沈灵绣嫣然一笑,说道:“你多虑了,快喝了吧!”
当天夜里,凤天允正在客房中运气调息,待运转一周天之后,睁开双眼,只觉得灵台清明,耳目之力似较以往要灵敏许多。
这时房门打开,只见沈灵绣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放到凤天允身边,说道:“我来帮你洗洗脚可好?”
凤天允忙伸手狂摇,道:“不好不好,我虽是“九凤楼”的三公子,但这些力所能及的事,也从来都不敢劳烦别人,我爹也不许。”
沈灵绣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凤天允,说道:“我是别人么?”
凤天允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灵绣不再言语,默默的帮凤天允褪去鞋袜,把他的双脚放在水中,问道:“水温还合适么?”
饶是凤天允一向不计较,但不免也觉得有些窘迫。忙道:“合适合适!”
沈灵绣低着头,一点一点轻轻揉搓,洗的很是仔细。
终于洗完了脚,擦拭干净。说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一下,一连几天了,都脏的不成样子了。”
凤天允一笑,除去外衣,取出那个油布袋子,又把外衣递给沈灵绣,说道:“那就劳烦你了。”
沈灵绣道:“里面的也要脱。”
凤天允又是一窘,说道:“这个就不必要了吧!”
沈灵绣道:“要我帮你脱么?”
凤天允又是伸手狂摇,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说着,脱去里面的内衣,露出了健硕的胸膛,看了一眼沈灵绣,沈灵绣一指内裤,凤天允道:“这个也要脱么?”
沈灵绣点了点头,背过身去。
凤天允急忙脱下,只留下一条小小的内裤,穿在身上,说道:“脱好了,给你。”
沈灵绣也不转头,默默的接过,说道:“夜里江风大,今晚洗好,晾一夜,明早也就干了。”说完,拿起凤天允的衣服和那个洗脚盆,走了出去。
凤天允一个人坐在床上,胡思乱想,只觉得有这一刻,便是给他一个天王老子做,他也不稀罕。他想了很多,从十三岁那年初遇沈灵绣开始,到“扶摇别院”的再次相见,“红罗镇”那一晚他们带着畔儿赤脚踩在草地上,“神槐庄”沈灵绣展露出惊人的绣工,为自己挡下的拳脚和那一棍,再到早早出去为自己取回冉遗鱼的血酒,及至今天的为自己洗脚洗衣。只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如在梦中。似乎生怕微微一触碰,这梦就醒了。又想到将来应该怎样迎娶沈灵绣,待成了亲之后,就该要生孩子了。那时沈灵绣必会问生男好还是生女好,我就会说都好都好。沈灵绣也必会问生多少个才好,那我就回答她要生……要生……要生一箩筐才好!想到此处,自己不禁偷偷一乐,脱口说道:“对!要生就生一箩筐才好!”说完之后,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却见沈灵绣自门外走了进来,已换了一身衣服。笑着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么高兴,什么生一箩筐呀!”
凤天允此时已用被子裹在身上,坏坏的看了一眼沈灵绣,说道:“我在说我们将来肯定要生孩子的嘛,要生就生一箩筐。”
他本意是要逗沈灵绣高兴,不想沈灵绣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夜深了,你的伤还没好,要好好休息,衣服明早就会干透了,我也跟栾夫人临时借了一套她的衣服替换一下。”沈灵绣口中的栾夫人乃是栾掌柜的夫人,一直住在后院,日间他们都已见过。沈灵绣说完,便来到自己的床上,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