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沈灵绣每天早晨都会早早出去,带回满满的一碗血酒,连续几天,从不间断。有那么三日,凤天允发现沈灵绣回来之后,眼睛红红的,便关心的问询,沈灵绣说是起的太早,没有睡好。然而凤天允想要同去之时,沈灵绣始终说是肖琴师安排他不要多所走动,安心静养。凤天允也便不再要求了。
这血酒果然奇效,到得第七日,凤天允胸前的刀伤已然痊愈,盘坐调息之下,更是觉得内息奔涌,势若万马奔腾,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暗运“无限参通气”,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接近“澄明”之境,不禁心下大喜。
夜里,凤天允和沈灵绣各自坐在床上,面对面说着话,凤天允道:“我的伤已然痊愈,明日该去向肖琴师当面道谢,道谢之后,我们就去你家,见你的父亲可好?”
沈灵绣道:“原是该去当面道谢,也好,明日一早就去。”
凤天允道:“道谢之后呢?”
沈灵绣道:“你既执意要去,我又拗不过你,只能听从三公子的安排喽!”
凤天允一听,坐到沈灵绣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灵绣,见到你以来,有几句话一直憋在心里想问你,现下该是问的时候了,你需如实回答我。”
沈灵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凤天允道:“在“扶摇别院”之时,那几个女子说你宁死不肯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灵绣定定的看了一眼凤天允,正色道:“是因为你!”
凤天允哈哈一笑,说道:“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凤天允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女子,跟我一样,也在心心念念着我。”
沈灵绣道:“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不愿进宫,只是对你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终有一日能再见到你,即便你已成家,甚至子女双全,但终究要我见到了,才会死心。”
凤天允激动的道:“天可怜见,终究要我们两个又能再见到。”又道:“那“思云绣坊”是怎么回事?”
沈灵绣道:“当年我娘开了这家绣坊,在起名字的时候,曾与我商量过,我便起了这个名字。”
凤天允道:“那“思云”二字何解?”
沈灵绣看着凤天允,一字一句的道:“思云者,思允也。允者,凤天允也!”
一听这话,凤天允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沈灵绣抱在怀中,激动的道:“灵绣!灵绣!”
沈灵绣丝毫也不反抗,把头埋在凤天允怀中。
凤天允只觉得怀中的沈灵绣身体热的异常,鼻中闻着她吐气如兰,一缕少女特有的体香萦绕身周,胸口起伏不定。看着她一脸娇羞,两片嘴唇含珠凝露,略一思忖,便一口吻了上去。
沈灵绣婉转迎合,丝毫不拒,二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只觉得美妙异常,不忍分离,索性吻了好久。
凤天允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渐渐失控,便要去解开沈灵绣的衣服。沈灵绣下意识的一拒,凤天允立刻清醒,说道:“我要留下这最美好的一刻,留在我娶你的那天。”说完,就这样抱着沈灵绣,二人相拥而坐,聊了很久。
聊到开心处,便同时笑出声来,聊到伤心处,便彼此相慰。
这一夜,月朗风清!
这一夜,愁绪全无!
这一夜,真好!
翌日。
清晨。
凤天允醒来后,习惯性的转头看了一眼沈灵绣的床铺,沈灵绣已然不在。
在她的床头放着一封信。
凤天允一看,大惊失色,忙站起身来,拿起那封信,展开一看,信件的内容是:
“天允,我走了!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也不要来找我。今生今世,能遇见你,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这些年来,我有无数次坚持不下去,想过去死,想过远离俗尘,但最终还是因为念着你,最终还是因为想再见你一面,放弃了所有的想法。如今我想要的,已经得到,我知道你与我一样,也在念着我,我很知足,再无牵挂。
可我不配,正如肖琴师所言,没人能理解他,但我能。我知道说出这句话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心痛。也正如靳文忠所言,你在遇见我之后,就身体伤痛,饱受折磨。我又怎么忍心把我的不幸转加到你的身上。多年以来,我不停的见到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一个个死去。我知道,我的不幸并不是别人凭空捏造的,是真实存在的。
回属于你的地方去吧!做一个真正笑傲天下的三公子,我在遥远的远方,会默默祝祷我所爱的男人福寿绵绵,儿孙满堂。
不要恨我,也不要原谅我!”
凤天允看完信的内容,眼含热泪,默默的道:“沈灵绣,我不恨你,也不原谅你,我只想娶你,我只想要你做我凤天允的妻子!你躲不掉的,就算翻了这天下,我也要找到你!”
凤天允说完,把信折起,纳入怀中,匆匆的来到一楼,大声道:“栾掌柜,小阮,你二人见我的朋友去哪了么?”
栾掌柜一怔,说道:“没见到,这个时候,应在江边呀!”
小阮道:“不对,主人已说过了,客官的伤已痊愈,不必再去取血酒了。”
栾掌柜忙道:“对对对,看我的脑子,怎么了,沈姑娘走了?”
凤天允见二人全不知晓,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搭。急忙走出门外,出得门外,只见天地辽阔,遥远的江边水汽腾腾,心下立刻一紧,只觉得茫茫天地,要想找到一个存心要避开你的人,又谈何容易。
一时之间,突然觉得六神无主,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悲从中来,似乎天下间所有的事都已不再重要,如果就此失去了沈灵绣,他只觉得会生不如死。
胸中一口气郁结心田,突然站到坡前,仰天唤道:“沈灵绣!你在哪里!”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回声中,不断回响着:“沈……灵……绣……你……在……哪……里……”
凤天允返回客房,想再找到一些关于沈灵绣的任何踪迹,却除了那封信,再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心底只说着:“要冷静!要冷静!”待心情稍稍平复下来以后,他开始仔细的分析这件事。
一:沈灵绣一连几日都见过肖琴师,或许肖琴师会知道一些,或者沈灵绣会给肖琴师透露一些什么讯息也说不定。
二:沈灵绣无论去哪里,但必然会再回一次红罗镇,毕竟那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岁月,并且这些岁月里,并没有苦难,还有一个把她视作亲人的韩妈妈。
三:河沿镇。他们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沈灵绣的家,只是中间横生了这许多枝节,沈灵绣无论如何都会去一次河沿镇,她自己说过,有些话不跟她爹问清楚,她始终放不下。
凤天允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些。但毕竟心底有了方向,不似刚刚那般六神无主,想好了以后,决定先去找肖琴师。
凤天允来到江边水潭处,却再也见不到肖琴师的踪迹。他凝视着水面,心底一动,突然朗声道:“肖琴师肖兄,凤天允有事相询,还请现身一见。”这话说完,他定定的看着潭面,心道:“肖琴师,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