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五要嫁人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并且妖族对婚姻形式本也没汉人那么看重,却还是有点心怀忐忑。
“为什么会这样?”五娘喃喃自语。
“是呀,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几百年人生的一个过客,为什么要纠结哀叹呢?”小狐狸不满道。作为预定伴娘,她就看不惯五姐这哀愁娇羞的模样。又不是六七八姐中毒已深,不就是找了个繁殖对象吗?咱们妖怪何时需要学人类白头到老了?何必学人类那一套呢?
“你不懂!”五娘轻抚她头顶,幽幽的说。
“我懂,你和四姐一样动真情了吧?”齐十不满道。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你跟他逢场作戏几十年就是了。又不会亏了他,何必把自己陷进去呢?”
“小孩子别乱说话!”青衣不满道。她是另一个伴娘,向来心思细腻、多思多虑。
“都欺负我!”齐十把手一丢,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青衣就接手梳头的动作,同时安慰五娘道:“小十她口无遮拦,姐姐不要放在心上。成方面厚心善,实为良配。汉人不是说吗,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我觉着,他就是个懂你的人。”
“懂我?连个哄人的话都不会说,他懂我什么呀!”齐五顿时被戳中了笑点。
“呃!三观,三观!对,三观相合。”青衣有点语塞。
“行了吧!我懂你们的意思。我只求这几十年两情相悦,勿论将来如何。即便真有不测,那就如他所说避居海外。天大地大,自有我等安身之所。”齐五娘一锤定音,结束了交流。
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为她收拾嫁妆行李。姐妹们则前庭后院、地宫外界,张罗着为她大办婚礼。毕竟,成齐的结合凝聚了不知多少人、妖的目光。更将开启妖族真正介入人类权力中枢的先河,由不得相关人员不兴师动众、大办特办。这既是姐妹们的祝福,也是成方身后凝聚的这个小团体、想要向世人展现某种姿态。
他们这些心思成方不想管。他只是傻笑着,为自己的幸运感怀着。
成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家伙。上辈子有一个和平、强大的祖国,平平安安的度过几十年,读想读的书,过想过的生活。虽然因此而差点上不到大学,差点因此找不到工作。可是托国家经济大发展,开始反馈民众的福,他还是跟上了不少同龄人的脚步。作为智慧中人的普通一员,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也因此才会舍己救人,进而穿越。
对于夺舍重生,他既不惶恐也不愧疚。度过开头的适应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往事不可追,凡事向前看。既然前世无怨无悔,这一世就坦坦荡荡的过。也因此,他能他能坦然面对一切困境,并用自己的一套方式应对。也能接受别人的安排并心安理得,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反馈。就比如这次婚姻。
成齐两人的婚事在阳城举行了,由阳城令田荣主持。到场的嘉宾除了来自不其、即墨、招远的豪强,还有来自青徐邺建的合作伙伴。这些认识不认识的客人,一个个对成方恭敬有加,他猜测源于自身带来的利益使然。有两个人例外又意外。
“哈哈哈!兄弟啊!恭喜恭喜,恭喜你荣登城主,迎娶美人。此诚双喜临门,人生之极乐事也!”
不顾成方囧囧有神的脸色,石玦又一脸舔狗样的给他介绍同伴:“这位长者想必你也认识。他现在是我的恩师,教导我的武艺。我师徒听闻你的喜事,这才不揣冒昧,前来贺喜。”
“小友有理了!风午子恭贺城主与齐五喜结连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话,递过来一方小小的匣子。
成方无意识的接过,头脑依然没转过弯来:“这,这!两位是怎么走到一起来的?”
殷儒就哈哈的笑:“他与我有恩,我俩又没有深仇大恨,如何不能走到一起?”
风午子亦说:“小徒大仇已报,老道亦不过沾了点边。此间因果早已了结,自然没了过节恩怨。”
“不是。我是想说,你俩不是石赵那边的吗?”成方有点糊涂了。这俩人,一个据说是大赵国师的首徒,一个据说做了大赵王孙,怎么都跑自己这个准反贼家里来了?
于是殷儒讲起别后经过:
自那日摆脱了成方这个拖油瓶后,他一路翻山越岭逃到了北海郡。
在那里,他寻机加入了一伙盗匪。凭着自小练就的一身武艺,和天生具备的沉着冷静品质;硬是干翻了前首领,被众人拥护成了新大王。
之后就是一本攻城略地、到处游走的流寇成长记。只用了一年不到,这货就流窜回东莱,把曾经的仇人、一方小帮派杀了个片甲不留。也是在这时候,杀红眼的殷儒和手下们、流贼本性尽皆暴露,一番大杀特杀引起了州府震怒。州府发文,要各郡配合、多方围剿。
经过几番争斗,流贼们初始还能占点上风。随着官方增兵,自身损失又不能及时补充,眼见着越打越弱就要覆灭。就在这时,风午子及时出现,拉了殷儒一把。于是两人罢手言和,尽释前嫌。
之后就是成方了解的“卖仆求荣记”另一个版本:
殷儒接受了风道长的援手和资助,加入了一个秘密组织。先是混进了乞活军,进而被石闵收为了义子、做了皇亲。至于出卖成方这件事,石玦表示毫不知情,实在太冤。
风午子的解释就言简意赅:“姥姥是我师祖!”
“……”成方就恍然。难怪自己一落地就在齐家的地盘,原来本来就是人家的领地啊!还有这个风午子,之前还道是狐狸一家威名太盛,这货不敢找麻烦,却原来人家本就是自己人。这可真是……
“太好了,既然都是自家人,那就赶紧入席吧!”成方热情似火道。
“好好好!”
石玦拍打着成方的肩膀,夸奖道:“你比我想象的无耻多了。还以为有改不掉的穷酸毛病。如今来看,能打下这么大基业,你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