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凌一去看吴沁,有个人却找上她的门。
回到急诊上班后,凌一看到,观察室里又重新换了一茬患者。急诊的性质就是这样,患者来得快,走得也快,要么就是严重的送进重症监护室或转往相应科室。
条椅上,那个男人的身影不在了,换上形形色色的人坐下又站起。可凌一每次从这儿经过,都会隐约看都那个男人的模糊影子靠在椅子上,一脸无助和无奈。
“凌一。”正当凌一心神恍惚之际,有个声音传过来。她抬头望去,走廊的入口处,李韩之向她走过来。
“李医生,怎么啦?”凌一迎着走上前去,对他的到来有些好奇。康复科向来与急诊的业务交集少之又少。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李韩之开门见山。
“可以啊。什么事呀?”凌一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着。
李韩之朝她招了招手,带她退到一处电梯拐角处,站定。这个位置侧面的透明玻璃可以把走廊内外的情景一览无余,既不显得人来人往的拥挤,也可隔绝孤男寡女独处的闲话,是个说话的好去处。现在,他在医院的名声如此不堪,他不想要再图添是非。
凌一感受到他的细心。默默的随他站定,才开口问道:“李医生,到底是什么事情?”
“唉,我这不是实在没有人可以求了嘛。昨天下午,我来找过你,听说你在休息,就打听了你寝室的位置,结果你不在。没办法,我今天只能赖着脸皮再来求你。希望你一定要帮我。”
凌一恍然明白,原来昨天敲门的那个人是李韩之啊。
但她忍着不动声色,回答着,“奥,昨天下午出去了,没在寝室呢。”随后又问,“李医生,需要我做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你的。”
李韩之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连忙说道,“你可以做到的。”停顿了片刻,才稍显窘迫的说道,“你知道的,我和吴沁的事儿。可是她误会我了。你也听说了吧,他们都说我在妇产科的事情。。。。。。”
他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才艰难地说着,“那是我姨家的小表妹,因为不懂事,被人骗了。那人跑了。我姨求到我这来,让我帮帮她。所以,才弄成这样的。。。。。。”
凌一和李韩之接触不多,但她知道,他并不是话多的人。今天能对着自己这样一个算是外人的人,把这些都和盘托出,也该是做过一番心里斗争的。
可是,凌一有一点不明白了,他为什么不直接对吴沁说,那样效果不是更好些吗?这样想着,她也这样问出了口。
李韩之挠挠头,无奈地说:“是啊,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吴沁不愿见我。上次,你也看见了,我老早就堵在医院的拐角,可是,她。。。。。。前天,我又到科室去找她,他们怂恿要求我跪下认错。可是,我没有做对不起吴沁的事,我认什么错啊?!哎。”李韩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拳砸在墙面上。
说到那天的事,凌一的脸有点微红,触动到心底的小尴尬。
“那,李医生希望我能怎么做呢?”
“平时你们在一起也是无话不说的,而且你人也仗义,我想你可以帮我。以你的名义,帮我把她约出来。我想和她单独好好谈谈,可以吗?”
凌一沉思了片刻,抿着嘴说:“我试试好吧。”完了,她又追问一句,“那时间怎么定呢?”
“随时都可以。只要她同意和你一起出来,我和别人调班、请假都成。”
“嗯。”凌一答应下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本来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自己何苦蹚浑水呢。
她没有深思量,潜意识里,她认为李韩之的话是真的,李韩之对吴沁的感情也是真的。古语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或许,凌一骨子里就是这样认为的吧。
说办就办,凌一风风火火的性子让她忍不到第二天。
当天下午,她找了个借口向小张老师请了会儿假,便溜到对面四楼的外一病区。这也是凌一离开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再次来到这里。
虽然,天天可以听着寝室的小喇叭实时播报外一的各种动态,但是真的走上来,凌一还是感到非常陌生。除了患者陌生的脸孔,还有熟悉了急诊四方方位的病区设置,对狭长的病区走廊突然有些不适应起来。
她站在走廊的入口处,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跳,心里祈祷着,“秦毅峰千万不要在,秦毅峰千万不要在。。。。。。。”掩耳盗铃的想着,假装视若无睹从医生办公室穿过去。
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当她走过窗口时,有个医生发现了他,立马热情的招呼着,“嘿,这不是凌一小同学吗?怎么,来看我们啦?”
凌一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笨拙地移到门口,嘿嘿笑着,“各位老师好。”
办公室内,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抬头来看她。秦毅峰还在窗边那个位置,钢笔在病历上写着,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又低头写起来。
罗莉坐在秦毅峰旁边的位置,捧着本书在看,看到她,微怔了一下。然后,勉强挤出朵笑脸,热情地招呼着,“凌一,你来看我们啦。”
她把“我们”咬得很重,听得凌一心里一阵不爽,但她不想在这里与她计较,她有事情要做。于是,假装没有听到,微笑着和大家摆了摆手。
隔壁的护理办公室里,听到这边喧哗的吴沁跑过来,一把拉住凌一的手,把她拖到值班室,关上门才开口问:“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在急诊里还习惯不?是哪个老师带的你啊?”
一连串的问句,容不得凌一插嘴,凌一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知道吴沁是个细心又温柔的人,虽然有时候会优柔寡断了些,但是凌一喜欢被她当妹妹呵护的感觉。
俩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不少话,但都是些吴沁旅游见闻、凌一受伤之类的话题,都和李韩之相关的内容绕圈。到最后,还是凌一忍不住,开门见山的问道,“吴老师,和李医生现在什么情况啊?”
吴沁明显一愣,应该是没有想到凌一会问这个。虽然,作为朋友她们可以无话不说,可是作为师长,感情的话题永远是敏感而含蓄的。
思索片刻后,吴沁无奈地一笑,说:“你知道的,现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不管对错,我和他再继续,只会弄得别人笑话我。”
对于这个答案,凌一还是有些吃惊的,她一直以为,他们的纠葛和李韩之的解释不到位,和吴沁的优柔寡断,和肆虐的谣言有关,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因为世俗的面子问题。
她不仅轻叹口气,认真盯着吴沁,一字一句的说:“吴老师,在感情和面子面前,你要选择世俗的面子?难道你就不觉得对李医生是不公平的?他那么认真的对你,却要因为一些误会而就此受伤。他不忍放下你,难道你就真的忍心放弃他了?!”
吴沁眼里含泪不语。
“给他个机会,你们好好解释解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看到吴沁没有表示反对,凌一接着说:“吴老师,有什么见面好好坐那里谈开。你看你们,现在弄得像猫捉老鼠似的,他来找,你来躲,问题得不到沟通,反倒惹得大家都在看笑话,对他对你都不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吴沁点头。
“这样吧,星期天我休息,听说你下夜班,李医生好像也是休息呢。我们一起到人民路东面的西餐厅去坐坐。听说那个地方安静,氛围好。我都还没有上过西餐厅呢,你们就带我这个电灯泡去照照嘛。”
听着凌一撒娇耍萌的话,吴沁含着泪差点笑喷了出来,点头算是答应了。
看她点头,凌一不再多留,把约会时间再三确定好,然后起身告辞,她要及时把消息向李韩之反馈。
“哎,我这个尽职的小红娘。”凌一心里暗自夸赞了一下自己,心满意足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