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唐芜早早醒过来,因为她实在难以忍受这冰石头上睡觉的滋味了。
毕竟前世好歹也是个名角儿,梨园离分配的院子自然是不错的,床塌也是檀木的。
这荒山野岭,夜里到处是些蚊虫,更别说夜里还有两三声狼嚎了。
“果然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呐……看来要快些找个容身之所了……”唐芜默默起身,心里嘀咕道。
却又看见唐母和一个女人鬼鬼祟祟交谈着什么,两人轻幅度地推搡着。
“唐妹子,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这是一些花生种子,孩子也饿了很久了吧,给你。”一个满脸沧桑的女人拿着一个破布包着些什么,推搡着往唐母怀里揣。
“这我不能收,趁人没看见,你,你赶快拿回去。”唐母知道这是在闹饥荒,大家都在逃难,一点吃食更不能显于人前,再说她俩都是女人而且还有孩子。逃难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不然能在战乱时期活这么久?所以这些花生种子很珍贵。
适时,孩子的啼哭声传来,吵醒了众人。女人慌乱的把破布包塞进唐母怀里,“你还是收下吧,我们俩都是互相接济才能活到现在,甭跟我客气。”说完,便转头走掉了。
唐母一回头便看见唐妩直勾勾的看着她,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便快步走向唐芜“这是赵三娘给我们的一点花生种子,饿了很久吧,躲起来悄悄地和妹妹吃,知道吗?”
“嗯,谢谢娘。”偷偷地从布包里拿了几颗,趁着别人不注意塞进了嘴里。蹙了蹙眉,这花生种子一股霉味儿,舌尖传来苦涩的味道,但眼下也顾不了什么,肚子也是饿极了,现在可没什么嫌弃的余地,大家可都是吃草皮树根的人呢。反倒是心里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我要赚大钱,起码要衣食无忧。
众人被孩子的啼哭声吵醒,一时间都不耐地看着赵三娘的孩子,赵三娘连忙抱起孩子哄了哄:赵三,乖孩子,不哭,不哭......
众人都稀稀拉拉起来了,收拾好各自的包裹,唐妩从破布包里抓了一大把花生种子塞进妹妹的口袋里,妹妹不解,悄悄地掏出一些看了一眼就火速又揣进口袋里,萌萌的大眼睛亮了亮。
“谢谢姐姐呀。”唐芜宠溺的笑了笑,不同于妹妹的水灵灵的杏仁眼感觉憨态清纯,一双灼灼的桃花眼不笑时像桃花,一笑就像弯弯的月牙摇晃了一池春水。
唐芜心里想:这辈子一定不要再推开爱我的人!心想着突然牵紧了妹妹的手。眼神愈发坚定。
赵三娘挑着两个篮子,前面一个篮子装的是他的孩子——赵三,后面装的是一些衣物以及包裹。不得不说天灾人祸都集中在这战乱的年头,造成了不少的人颠沛流离,这乱世谁不想找的一个安身之所?所有人目的明确向着西北方赶路,去往安宁繁盛的江城。
很快,看见左右两排白杨延伸而去的尽头是一个城外的乡镇,走进就能看见一个石碑,鲜红的“西临镇”三个字刻在上面,让不少人面露喜色。不由都逐步走进村子里。
路已经很平坦了,所有人都很高兴,就连近几日十分憔悴疲惫的唐母都一展笑颜。因为他们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镇子,几个月的奔波都是值得的,不少人可以安定下来了,在镇里谋生。
不过唐芜可不这么想,西临镇只是他们的一个暂时落脚的地点而已,一个月后这个镇子就会爆发传染病,据说是水源的问题,不过前世她和母亲妹妹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就是了。
“这镇子看起来好热闹啊……”唐伶开心地晃了晃颜卿的手。
“走吧。”唐母看到其他人陆陆续续进了镇子也牵起我们的手跟着他们进了村子。
小镇上不是很热闹但确是很安逸,不过奇怪的是这镇子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唐妩转念一想:或许是这镇子年轻的壮汉都下地农耕了吧。
看到这个镇子,唐妩着实不算特别熟悉,事实上,前世当时的唐妩也才六七岁而已,本来就是记不住事的年纪。
村子的人见到我们这些陌生人也见怪不怪,虽然逃难的路途很艰难,但也不可否认或许有人早就来过这里。
这个镇子很大,越往深处越繁华,并且还有招工的人,本来正思索着该如何在这里落脚或者定居的人眼前一亮,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当然了,唐母也向招工处走了过去,可了解了一下发现这是M国人在招工,似乎是帮助华夏人开发建造火车隧道什么的,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对男子,特别是壮汉有不用排队的优待了。
唐芜拉着妹妹的手旁观着,看到每名招工还要签什么保密协议,发觉着有些不对劲了。建造隧道有什么要保密的。这些难民都是大老粗都不认识什么字,看不懂,只知道包吃包住还有房子住以及高额报酬都喜笑颜开地画押。
唐芜瞥了瞥招工处的协议,发现全部都是英文......
???
这是......明摆着欺负咱们华夏人民???哎呀,这可有意思了。这招工处似乎隐瞒着什么呢。不过,对于我唐芜来说可就不够看了,前世她可是恰巧被那个人找人亲自教导过呢。
随着唐芜一行人来的难民真的不少,需要排队。排队自然是唐母的事,唐母吩咐苏颜卿照顾好妹妹,自己就忐忑的等待着。得以唐妩才能看见所谓的协议。
而此时唐母和赵三娘和其他一众妇人女子都被勒令排在男子后面,所以轮到唐母她们时已经很晚了。
看到一众女人,招工处的一名工作人员看着已经暗沉的天色神色尤为不耐:“那什么,哪个婆娘会做大锅菜?只招三个人啊。”
“我,我……我会,我会。”一个女人疯了似的推开赵三娘和唐母,身子都挤到招募台上去了。
张三娘被挤得一个踉跄,唐母因为几日没日没夜照顾苏颜卿疲惫至极更是被挤得摔倒在地。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赵三娘赶忙扶起唐母,对着女人斥责道。
女人并没有搭理她们,反而一脸急切地对招工处的人“毛遂自荐”,女人身上的恶臭熏得招工处的人不由捂住鼻子远离了她。
女人连忙一脸谄媚地退开些来。
“好,好,就你了……”招工领事的不耐烦挥了挥手,女人便一脸欣喜地咬破手指在协议上画了押。
其他女人见有戏,更争着抢着其他两个名额。
唐母身体孱弱,张三娘又抱着孩子自然抢不过一众如狼似虎的女人。
赵三娘气急,指着这些人,半天哽不出一句话来。
唐芜轻轻拉了拉唐母的麻布衣摆,故作天真道:“娘亲,我饿了。妹妹也说困了。”
唐伶内心愤愤道:我才不困呢!
不过,唐伶看了看姐姐,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唐母面露难色地看了一眼唐妩和唐伶,与赵三娘相视苦笑。
“孩子,我们……再等等,等娘亲找到工作。”
唐母,赵三娘及其儿子,我和妹妹只得离开,等到了一个巷口,
看着渐渐暗沉的天色,唐母看看我们又看看赵三娘,不禁伏在唐妩身上哭了起来。
唐芜替唐母顺着气,虽然很想告诉唐母下一步该怎么走但是这个六七岁的身子说的话又如何让人信服?
唐芜心里叹了口气:不急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