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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转投张绣

“大姐,你别看书了,快来陪我踢毽子。”人未至,声先到,萧筱正在自己房间看书,闻声一抬头,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不等萧筱反应过来,就冲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简,扔在案几上,拉起她就往外跑。

别看他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萧筱险些被他拉倒,不由娇喝道:“玑儿,放手,再要这般冒失,姐姐可要生气了。”少年这才忙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大姐,是玑儿冒犯了。”

这少年正是贾诩最幼的儿子贾玑,他看着萧筱,有些抱怨似的又道:“不过,大姐你也不是不知道,父亲每天让大哥督促我读书,而大哥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点意思都没有。且他又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只负责盯着我读书,也不陪我玩,我稍一偷懒,就要被罚,要么就去父亲那里告我,母亲也拿他没办法,我都要闷死了。”

萧筱闻言,不由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道:“好,那我们去踢毽子。”“就知道大姐最疼我了。”贾玑闻言大喜,立刻拿出毽子,就和萧筱在院子里踢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过去了一年,萧筱也逐渐适应了新环境和新身份。为了让自己更好地适应这个时代,她从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言行举止,文学礼仪,都尽量做到完美。虽然每次面对贾诩的时候,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但与其家人相处,基本已融入其中,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

在这一年中,萧筱在华阴过的倒还安稳,而中原形式却发生了巨变。谁也没想到,献帝东迁这件事,竟持续了整整一年,期间之惨烈,难以言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一路明争暗斗,时而各怀鬼胎,时而同仇敌忾。历经一年,终于抵达洛阳,却是为守株待兔的曹操做了嫁衣。

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萧筱对意犹未尽的贾玑道:“玑儿,今日就先玩到这里吧!姐姐身子可比不得你,有些累了。”贾玑闻言,虽有些遗憾,却乖巧收起毽子,道:“好吧!那大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陪玑儿玩。”“玑儿,又再欺负大姐了。”话音刚落,一个面目清秀,大约十八九岁的白衣少年走进院子。贾玑白了来人一眼,道:“哼,二哥,你和大哥都不愿陪我玩,还说什么风凉话!”

来人正是贾诩的次子贾访,贾访对着萧筱道:“大姐,也就你和母亲大人这般纵容他。”萧筱轻轻一笑道:“玑儿还小,贪玩是正常的,你和大哥平日跟随父亲处理正事,我反正闲来无事,陪他玩玩又有何妨?”

贾访苦笑地摇摇头道:“算了,随大姐怎么说吧!对了,父亲让我通知你,今日晚饭在正厅吃,父亲有事宣布。”萧筱微微一愣,道:“知道了,我回屋稍做清洗就过去。”贾访点点头,便带着贾玑先行离开了。

简单洗了把脸,萧筱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去了正厅。侍女们正在上菜,贾诩已经坐在了席位上,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而其他人还未到。萧筱对着贾诩施了一礼道:“父亲大人。”贾诩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嗯,入座吧!”萧筱却没动作,直到贾诩的夫人及其他三位兄弟到了,才挨着刘氏坐下。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家宴尤其如此。饭菜上齐后,贾诩率先动筷子,其他人才开始默默吃起来。期间,除了碗筷接触及牙齿咀嚼的声音,无一人说话,连最年幼的贾玑也一声不吭,只是大口往嘴里送饭,吃的很没有形象。萧筱一边动筷子,一边偷瞄坐在正席上的贾诩,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很快,贾诩就吃好了饭,轻咳一声,众人不由都停下了筷子,将眼神投向了他。贾诩扫了众人一眼,道:“两个月前,张济因军中缺粮,自关中引兵入荆州,与刘表交战,中箭而亡,其侄张绣接管了其部队,屯兵宛城,今日府上来了一伙人,说是张绣派来的,并持有张绣亲笔书信,欲请我前往宛城助他,你们觉得如何?”

贾访第一个开口道:“父亲,段将军与您是同乡,对我们也很好,为何要去宛城?”贾诩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又把目光投向了贾穆。贾穆沉吟一下道:“父亲,张绣将军虽然与您交好,但其叔父张济毕竟是董卓余孽,且宛城位居中原,乃连接荆襄九郡的重要通道,早晚必为各路诸侯争抢之地,日后定难逃战事,与之相比,孩儿觉得反倒还是华阴相对安稳一些。”

贾诩听完,微微点头,却也没说话,竟又将目光落在了萧筱身上。感受到贾诩眼神中的询问,萧筱不由愣了一下。她自然知晓贾诩最终选择了张绣,但她也并不太清楚其中原因,只能低声道:“女儿才识浅薄,不懂其中厉害关系,全凭父亲大人定夺。”

对于萧筱的敷衍,贾诩没有说话,而是对众人道:“都散了,早些休息去吧!”言罢,起身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寝舍,萧筱没有立刻洗簌休息,反而找了个包袱,将几件平时穿的衣物叠放整齐,包了起来。

虽然贾诩当下未表态,但预知历史走向的她,自然知道贾诩最终会选择离开段煨,投奔张绣。并且在之后著名的宛城之战中,设计间接害死了曹操的长子,侄子,及爱将典韦。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收拾完行李,萧筱端起脸盆,想去打些热水,擦洗一下身子。下午陪贾玑踢键子,出了不少的汗。刚一开门,却见贾诩缓步走进院子,萧筱有些惊讶道:“父亲还未休息?”

贾诩点点头,见她手中端着脸盆,便道:“为父就是来告诉你一件事,不会耽搁太久。”萧筱忙放下手中的脸盆道:“不急,父亲请先进屋坐下,若伊为您沏杯热茶。”贾诩稍做犹豫,也没推辞,就缓步走进萧筱的房间。

一进屋,贾诩就看到萧筱放在桌上的包袱,不由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跟随进来的萧筱。被贾诩那深邃的眼神盯着,萧筱极为不自在,不由将头低下,怯声道:“父亲大人为何这般看着女儿?”

“本来为父是要告诉你,明日陪为父去宛城的,如此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为何方才饭后为父问你,你却不如实回答呢?”萧筱明显没想到贾诩会如此发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只是对三国历史有大致了解,却并未有太深入的研究。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她确实不知道,总不能说自己预知未来吧!眼见萧筱陷入沉思,贾诩并未催促,只是满含深意地看着她,静静等待她的作答。

他越是如此,萧筱越是不自在,当下有些慌乱道:“女儿只是觉得,万一···万一父亲决定明日前去宛城,到时再收拾,怕有些仓促,就···就提前收拾一下。”“哦?是吗?你还真是未雨绸缪啊!”听完萧筱的回答,贾诩将信将疑,却也不再发问。

“既然你已知晓,明日一早,就随为父一同前往宛城,切记,不可对外声张。”萧筱听完,忙恭声应命。贾诩点点头道:“好了,洗漱完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萧筱欠身道:“女儿恭送父亲大人。”待贾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萧筱这才松了口气,手心竟因为紧张,渗出不少细汗。

尽管已经和贾诩相处了一年有余,可每次单独面对贾诩,都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即使她再怎么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却依然压抑不住那发自内心对贾诩的惧怕。他那双看似无神的双眼,却仿佛能穿透自己的内心一样,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可言。缓了缓神,萧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出门端起之前放在地上的脸盆,朝外走去。

翌日清晨,萧筱早早便起了床,洗漱完毕,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去了大厅。来到大厅,只有贾诩和贾穆在那里说话,贾穆手中拎着一个包袱,萧筱走上前叫道:“父亲,兄长。”贾诩扭头看了她一眼,问道:“都收拾好了?”萧筱点点头,贾诩便道:“那就出发吧!”说完就要往外走。

萧筱闻言一愣,道:“父亲,母亲和弟弟他们不随我们同去吗?”这时,贾穆走上前来,将手里的包袱交给她道:“小妹,不光母亲和弟弟们不去,为兄也不去,只有你跟随父亲前去,照顾父亲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萧筱虽有些惊愕,却点头接过包袱,道:“兄长放心,若伊定会照顾好父亲,母亲和弟弟这里就劳烦兄长多费心了。”“好了,走吧!”

十余名张绣暗中派来的士卒,身着普通便衣,护卫着一辆马车,从华阴城悄然驶出,顺着官道一路南下而去。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闭目养神的贾诩,萧筱几次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就问。”贾诩突然开口道。

萧筱闻言,终于鼓足勇气,道:“父亲,段煨将军平日对您非常敬重,您这样不辞而别,段将军会不会生气,迁怒于母亲及兄长弟弟他们呢?”贾诩微微睁开眼,反问一句:“你觉得段煨是真心敬重为父吗?”萧筱疑惑地看着贾诩,不知他为何如此发问。

毕竟在她看来,平时,段煨对贾诩可是非常敬重的,对他们这些家人也照顾有加,完全看不出别有用心啊!见萧筱不说话,贾诩淡然道:“段煨表面虽对我十分礼遇,却畏惧我的名气,怕我夺其兵权,故不可长久依靠,我若离开,他反倒会很高兴,不仅不会为难你母亲他们,还会更加善待他们。至于张绣,坐拥宛城,却缺乏谋士,以往对我也一直以学生自居,对我的到来自是真心欢迎。”短短数句,却将眼下形势分析的简单透彻,萧筱不由得对贾诩更加的佩服,他对于人心的揣摩,简直可怕至极。

华阴县至宛城亦有数百里,萧筱等人一路顺畅,未曾遭遇什么意外,于第四日傍晚时分便抵达城外。而张绣接到探报,早已在城外列队相迎,待马车停稳,忙亲自上前扶贾诩下车。

当看到随后下来的萧筱时,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异,却没表露出什么异常,对贾诩道:“先生旅途劳顿,绣已安排好酒宴,为先生接风洗尘。”贾诩忙客气道:“将军不必客气,诩此番前来,还要多倚仗将军。”张绣连连摇头道:“先生对绣有教授之恩,纵然无法成为先生正式弟子,却也算绣的长辈,当授张绣一拜。”说完就要跪拜贾诩。

身为堂堂一诸侯,却要对贾诩施以子孙礼,不难看出其对贾诩的到来,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贾诩自是不能让其真拜,忙扶住张绣,道:“将军切莫如此,诩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将军的。”

一阵寒暄之后,张绣领着众将,拥护着贾诩去赴宴。而萧筱身为一女儿家,本也不愿参加接风宴,就以长途跋涉,身体抱恙为由,先回房休息了。得知萧筱乃贾诩义女,张绣亦不敢怠慢,让爱将胡车儿亲自护送萧筱去府院休息,并让人单独安排了一份饭菜送到萧筱住处。

胡车儿看上去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身材却极为健壮。将萧筱引至一所宅院后,声音粗犷,却语态客气地说道:“小姐,您先稍做休息,片刻会有人送来饭菜,末将就告辞了。”

萧筱忙还以一礼,道:“辛苦胡将军了。”胡车儿爽朗一下道:“小姐客气了,胡某粗人一个,对贾先生的才学也极为敬佩,此番贾先生肯屈尊前来辅佐主公,胡某也很是高兴,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胡某便是。”

萧筱再次谢过胡车儿,送其离开后,才拎着自己的包袱,进了房间。这是一座单独的别院,位于主院的右边,有三个房间,萧筱所在的厢房位于中间,左右各有一间小点的偏房。推门而入,屋里很整洁,也比较宽敞,萧筱将自己的衣物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坐在榻上休息。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萧筱忙站起身来,就见一十七八岁的俏丽侍女,端着一份饭菜走了进来。将饭菜放到桌上后,那侍女低着头对萧筱屈身施礼道:“小姐请慢用。”

萧筱下意识地回道:“谢谢!”不料,那侍女闻言却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小姐莫要折煞奴婢了,这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怎担得起小姐这般恩惠,奴婢不敢。”

萧筱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一句客气话,竟会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这个年代的等级制度还是很严厉的,哪有主子跟仆人说谢谢的。哪怕说句辛苦了,都会让属下人感激涕零,为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反应过来以后,萧筱心中虽有些感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轻声道:“起来吧!”“诺!”侍女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紧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她,缓步退到了一侧,静静站在那里,不敢有丝毫动作。

萧筱见状,便道:“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那侍女闻言,忙又俯身拜道:“回禀小姐,主公命奴婢前来专程侍奉小姐,今后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一切任凭小姐差遣。”

没想到张绣竟如此心细,不但对贾诩本人极为尊敬,对自己这个家眷也格外照顾。居然安排了专人服侍,萧筱不由对张绣的为人多了几分好感。眼见那侍女还跪在地上,便道:“既然是张将军的意思,那你便留下吧!”“多谢小姐!”侍女这才又站起身来,不再说话。

说实话,作为一个现代人,萧筱确实有些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站着。虽然在穿越前,她也跟着爷爷及父母去过不少高端饭店,里面服务非常到位,全程都有服务生陪着,沏茶倒酒,更换碗碟。

但那毕竟是自己花钱消费去了,而且吃饭的人也多,不会觉得尴尬。而眼下,就自己一个人吃饭,旁边却有一个默不作声的侍女看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她只好边吃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闻言,忙答道:“回禀小姐,奴婢贱名紫伊。”“紫伊?”萧筱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真是有些巧了。自己当初为自己取了个表字为若伊,两人名字中竟有同一个字,不由大感亲切道:“这么巧,我的名字也有个伊字,看来我们两个还挺有缘。”

不料,听完萧筱这话,紫伊竟吓得再次跪倒在地,惶恐道:“奴婢该死,竟冒犯了小姐的名讳,只是此名乃将军所赐,奴婢绝非有意为之,望小姐恕罪,饶奴婢一命。”紫伊连连磕头求饶,反倒让萧筱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想到随口问个名字,居然也能惹得她有这么大反应。她当然不知道,在古代,仆人的名字里是不能出现和主人名字相同的字,除非乃主人亲自赐名或经允许,否则就是犯了大忌。当世大才女蔡琰蔡昭姬,就是为了避讳司马昭的名字,后才将表字改为文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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