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结束,顾予怀拍了拍何渺的背,她是个不安分的,听着听着就往他身上爬,整个人蜷进他的怀里,反手把他的手抓住,抬眼:“后来呢?”
一副听故事的认真姿态。
“有什么感想?”
何渺抿唇,诚实道:“毫无印象。”
哪怕故事里的主人公是自己,而且内容与她的生死攸关,但想不起来的事情,很难有实感,更别说感同身受。
就是有点难过,顾予怀眼神有些空,他兀自陷入回忆里时,她却始终进不去,如同局外人。
明明??????她也是主角啊。
何渺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找了个话题:“这张照片,是在我们出院之后照的吧?”
她说着拿起照片观摩,背景是一颗大榕树,隐隐可以看到榕树后的白色建筑,顾予怀看了眼照片:“在医院门口照的,你非拉着我们拍。”
何执得知顾予怀是为了救何渺才陷入危险后对他十分感激,等顾予怀重新加入训练后有意无意的提拔,只可惜,顾予怀立下第一个一等功回来后,何执已经遇难。
何渺慢慢摩挲着照片上的何执,久久没回过神,直到温热的吻落在额头,面容坚毅轮廓深刻的男人看着很凶,跟她在一起时却温柔尽现,何渺抬起头,漆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慢慢弯成一轮月亮:“你觉得小时候的我怎么样?”
“很吵。”
何渺瞬间炸毛,伸手揪他:“你说我和小时候一样,是暗示我现在也很聒噪??”
顾予怀充分发挥了当代男性不跟老婆讲道理要说就说我爱你的精神,愣了一秒后从善如流:“但我喜欢。”
何渺脸一红,缩回手,奖励般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眯眯的:“嘴巴真甜。”
顾予怀挑眉:“是么?”
他好像来了兴致,舔了下唇角,平时一向寡淡的眼神看起来还挺邪魅的,何渺不自在地挪开眼睛,男人一手压住她的后脑勺,慢慢压下来。
黏黏腻腻了一阵,何渺搂着他的脖子,半响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医生?”
顾予怀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何渺唔了一声:“我就是想知道,我是真忘记了??????还是脑子出过什么问题??????”
顾予怀办事利落,很快为何渺预约了一位医生,但在此之前,顾老夫人一催再催,他们得回顾宅吃顿饭。
这天是周五,顾予怀提前结束工作,难得准时下班,他抵达何渺的公寓门口,按响门铃,没一会儿,就有人从里面开了门。
娇俏的姑娘亭亭玉立。
何渺为了见长辈,特地穿了一件长款浅咖色针织连衣裙,袖子是有些泡泡袖的风格,腰间细细的腰绳两端是两个小小的白色毛球,底下搭配一双褐色低跟的复古款小皮鞋,头发编制成微微松散的鱼骨辫拢在一边,手上拿着个平板大小的米色流苏包,唇上抹的枫叶色口红是唯一一眼看得出的妆容,但现在顾予怀知道了,女人有时候化的妆,是看不出来的。
男人嘛??????就不一样了。
何渺心说口红都被吃完了,这男人也不嫌弃,幸亏脸上没擦粉什么的。
她意识慢慢模糊,松松垮垮地攀着男人的脖子,直到听到大门咔哒一声关闭的声音才猛一下回了点神,手滑到他的胸口抵着,往后仰了仰:“好了??????”
他竟一把将何渺抄起来,像抱小孩一样一手托起她的臀部,何渺整个人都懵了,手上的包包掉在地毯上,她再回过神时,人已经被悬空抵在半人高的鞋柜上,屁股只稍微沾了点边,感觉摇摇欲坠的她只好伸手抱住顾予怀的脖子。
何渺慢慢眨了下眼:“怎,怎么了?”
他深呼吸几下才放开她,同时警告:“别低头。”
何渺很乖的点点头,结果他一放开,她的眼神就瞟。
“何渺!”
何渺缩了缩脖子,红色慢慢蔓延在耳朵上,没多久,连脖子都红了一片,她结结巴巴又理直气壮:“你还凶我!??????明明是你耍……”
顾予怀没有硬来,只隔着薄薄的距离死死盯着她,眼底波涛汹涌,何渺的睫毛飞快扇动,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要吃人似的目光,义正言辞道:“你别乱来,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绝不接受你??????”
她一时没了声音,因为顾予怀低头在她的肩窝里蹭了蹭,刚刚的攻击性全没了,像一只大型的犬,偏偏还用一种委屈的语调道:“渺渺。”
何渺咬咬唇,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不行。”
不,她何渺才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
总之,她绝不纵容。
想着,何渺放下手,给顾予怀指点迷津:“你三点钟方向,去吧。”
顾予怀抬头,他眼角带粉,好端端一个霸道总裁,竟然有了魅惑众生的味道,尤其他还用那种幽幽的眼神看她,何渺承受无能,不自然的扭过头。
“我不。”顾予怀拉下何渺的手指亲,也着她,眼神有点无辜,又带着惯有的气势。
何渺还来不及拒绝,他就厚着脸皮亲上来:“渺渺??????”
何渺蓦地明白了他的意图
如果不是今天,何渺打死想不到顾大总裁衣冠下有那么**的一面,她也不知道原来顾总原来藏着这么多甜言蜜语,今儿全贡献出来了,弄得何渺脸红得像个大番茄。
***
车上,气氛一度有点尴尬,以及莫名甜蜜,车程有点远,为了不迟到何渺只能在车上补妆,她用右手涂抹口红的时候,发现手竟然有些抖,只好换做左手,颇不娴熟地补了口红后,凶巴巴地瞪了眼驾驶座的男人。
何渺磕磕绊绊地补好妆,收好化妆包,抿了抿唇瓣,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唇妆还是有点出去了,只能用纸巾擦掉挽救一下,忍不住抱怨:“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回忆起来就脸红。
何渺默默噤声,顾予怀目不斜视:“今天的你比较好下嘴。”
何渺:?????????
“你什么意思?”何渺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好?”
直男本男顾予怀点点头。
不好下嘴的意思,不就是嫌弃她丑?
丑这个词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
何渺脑袋快气得冒烟了,一甩手道:“你下次可别找我了!”
顾予怀像是没看到,继续道:“你以前,太小了。”
何渺长得小,打扮得也嫩,他每次对她做点什么亲昵得有点深入的事,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个禽兽,正在亵渎一只懵懵懂懂的小白羊。
何渺反驳:“我之前二十三,我今天也二十三。”
她扬眉:“难道??????我今天的打扮像二十八?”
“不是。”顾予怀公正地给出答案:“二十吧。”
他转动方向盘,车子进入直道,随后补充道:“以前像个高中生,有时候还是刚入学那种。”
何渺顿时不气了,谁不乐意被说年轻呢,只是:“我还是有点身材的!”
男人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确实。”
何渺脸一红,她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大妙:“可我很少走这种轻熟知性风,你平时都下不去嘴的话??????我们的恋情有点危险啊顾总。”
“只是不忍”顾予怀慢悠悠地说:“不是不想。”
“???????”何渺脸更红了。
“你怎么不吭声?”
“??????”
“都迈出这一步了,下一步只会更顺畅,你放心。”
“??????你闭嘴啊!”何渺一点气势都没有地凶狠道。
两个人在车上吵吵闹闹,你来我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竟觉很快过去,也许是今天突破了实质性的一步,顾予怀很高兴,话也多了些,整个人也活跃了些,完全没有公司里冷面杀神的样儿。
何渺见家长紧张的心情也因此放松了不少。
但是下了车,真正走进顾家大宅,眼对眼地对上顾家坐在轮椅上仍然气势十足的顾老太太,她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快了些。
顾老太太是顾家最年长的长辈,虽然不掌权,但任谁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何况,当了曾经顾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当年是圈子里有名的贤内助,击退不知多少丈夫身边不安分的女人,管理好顾家大大小小亲疏不一的成员。
今年六十八岁了,保养甚好,眉眼间仍然有年轻时的风采,哪怕因为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还是威严不减,气势尤存。
颇有种皇太后的雍容华贵。
和那些富丽堂皇的家族不同,顾家大宅的是北京四合院的庄重布局,占地面积比一般四合院大很多,整体复古中添加了现代元素,瓦色的顶,总体木色为基调,院子中种植着绿竹,假山鱼池和花卉,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妥帖,设计感十足,可见主人是个十分追求生活品质的人。
皇太后在俩人来时便是坐在院子里逗鸟,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轻嗤一声:“你个臭小子千等万等终于来了!”
顾予怀牵着何渺上去:“奶奶,这是何渺,我的女朋友。”
何渺露出笑容,叫了声奶奶好,顾老太太则是才看见般,稍稍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顾予怀拿出礼物,递上去,顾老太太接了,袋子里面是一个长方条盒子,她打开来,只见里面躺着一副画轴,终于露出可亲些的笑容:“你这臭小子,亏你还记得我喜欢宋之安的画。”
何渺眼角一跳,想起他上次跟自己抢宋之安的画,原来是要送给顾奶奶。
只是……那画在她手里啊。
她正想着,顾老太太展开画卷的手一僵:“这副画不是宋之安的啊。”
顾予怀淡淡道:“没抢到。”
顾老太太不接受他的说法:“借口,一幅画你买不起?不用心就是不用心,你压根没帮奶奶抢吧?!”
何渺:您还真猜对了。
顾予怀无言,顾老太太捶了捶胸口,叹气:“哎呀,这孙子要不得……胳膊肘还没拐出去呢就不在乎我了。”
顾予怀啧了一声:“随您如何想。”
他面上不冷,可惜面相冷,又不会哄老人家高兴,顾老太太最讨厌他这样,手一拍旁边:“你这臭小子,净惹我生气,一两个月不回家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还跟我顶嘴?!”
眼看俩人就要因为一幅画不和,何渺赶紧扯了下顾予怀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虽然他确实没说什么话……
但恐怕他太久不回家这事儿,确实惹得老人不快,这才上赶着挨骂。
顾予怀不再吭声,任意顾老太太乱七八糟地大训特训,他表情纹丝不动,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顾老太太自然注意到之前何渺的小动作,她更加有了底气,训到了顾予怀忍耐的边缘,眼见他一张冷脸黑了大半,这才心胸舒畅,住嘴了。
她不说话,在场自然没人说话了,空气安静了几秒,有些许尴尬,何渺自觉地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檀木制的方盒:“奶奶好,这是我为您求的,希望您能喜欢。”
顾老太太扬眉,有些好奇地接过打开,盒子里俨然躺着一串佛珠,材质及为珍贵,重要的是,它的质地温润光亮,是亲肤的长久摩擦下才能形成的。
顾老太太信佛,看得出这串佛珠的珍稀度,正眼看她:“这是哪位大师的?”
“从慈溪大师那里求来的。”
顾老太太点点头:“有心了。”
她顿了顿:“年轻人别不把身体当回事,好好护养你的膝盖。”
何渺一愣,点点头,忍不住弯弯嘴角:“谢谢奶奶。”
顾老太太移开眼睛,挥挥手让老佣人推自己回屋,顾予怀牵着何渺跟在她后面,他朝何渺低声道:“膝盖怎么了?”
何渺微微停下,跟他咬耳朵:“没事的,一点淤青,我差不多好啦。”
联想到她和顾老太太的对话,顾予怀自然猜到了,何渺为了求佛珠,应该在佛主面前跪了许久,可能更久。
眉头凶巴巴地皱起来:“下次不准擅自弄这个。”
何渺笑了笑,很乖地点头。
说是聚餐,其实也就三个人。
顾家经常有亲戚来访,但今天顾老太太直接通知了今天要来的客人,找了个借口让他们不来,毕竟顾予怀身份在那里,那些个亲戚十有八九会笼络讨好他。
饭吃得不像饭,倒像应酬。
一个老佣人从厨房出来道:“岚小姐说,菜都准备好了。”
顾老太太到:“这么快?这小妮子,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何渺听到老佣人的话,和顾予怀对视一眼。
顾老太太挪动轮椅,提醒他们:“你们相互看什么呢?人家小岚辛辛苦苦为我们下厨,待会儿不能说不好吃。”
顾予的怀面色却沉下去:“奶奶,里面是岚瑾夕的话,我想这餐饭我可能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