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里有人,过去看看。”却是猛子的话惊动了人。
虎爷放下猛子的身体,退后几步助跑,翻身进了大院。
“谁?
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敢夜闯伯爷府,拿下。”
“是我,虎子啊。”
护卫闻声放下心来,随即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请禀告伯爷,虎子有事相求。”
没多久,李伯爷就来了,大过年的被叫出来,明显很不高兴。
“伯爷,小的被锦衣卫盯上了,求伯爷收留几天。”
“还有谁知道你在这?”
“没了,唯一一个知道的也在墙外躺下了。”
李伯爷点头,就要发话。
就在此时,大门却响了起来。
“去看看。”
护卫忙将门打开一条缝:“什么事?”
“四卫营与锦衣卫办案,刚才在你们墙外发现一具尸体,又听得墙内有动静,我们要进去查看。”
“这是伯爷府,岂是你想看就看的,等会。”
哐,又把门关上了。
士卒也不敢硬闯,只能等着。
听到回报,李伯爷略一思索,道:“说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担些风险,留你几日。”
“谢谢伯爷。”
“你领他到偏院,找个地方藏起来。”见虎爷转身,对护卫使了个眼色。
“虎爷,这边请。”
虎爷欲行,却又顿住,低下头去看着胸前露出的刀尖,苦笑道:“都是命啊!”
身子软软的倒下,喃喃自语:“应该的,应该如此。”
“几位,我们查看过了,伯爷府内确有一人,不过家丁以为是蟊贼,却是打死了,几位带着尸体请回吧。”
四卫营士卒互相看看,虽然明知有鬼,却也不敢多说,当即带着尸体走人。
一夜之间,京师抓捕了万余地痞、花子,全部关在外校场,也顾不得天寒地冻了,冻死了算他命不好。
不止如此,这一夜,许多偷香窃玉的雅贼,钻屋入室的小毛贼也跟着倒了霉。
还不止如此,连带着居然抓了数百僧尼,却都是伪造的度牒,慌张之下乱窜被抓。
当然,这之间也少不了滋扰百姓,不过也顾不得了。
幸好,各级军官亲自带队,又是新募之兵,还没沾染上那许多恶习。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肯定是瞒不住人的,以至于次日一早京师百姓见面时,都会神神秘秘的问道‘你听说了吗?’
一大早,天还没亮,京师满大街就贴出了告示:因近日京师多有不法之徒滋扰百姓,皇帝陛下震怒,锦衣卫奉陛下旨意连夜抓捕,将其一网打尽。只是唯恐百密一疏,百姓若知道哪里有漏网之鱼,首告者赏银50两。
虽然还不知道后续如何,可京师百姓的脸上,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不管怎么说,皇帝用实际行动证明,皇帝是体念民情的。
朱由检哈欠连天。
昨夜留宿于坤宁宫,夜间自然少不了运动一番,结果折腾的有些晚。
二十四日,王世德求见。
“怎么样?”朱由检问道。
王世德摇头:“臣无能,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
“一个都没有?”朱由检很是失望。
“只有两个可能会有进展。”见皇帝等着他解说,接着道:“一人与李伯爷有关,伯爷府墙外有一具尸体,院内又有一具。
还有一人,名下的青楼可能是某位伯爷的,不过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给朕详细说说。”
呵呵,这就成了,只要有关,早晚能撬开嘴。
不是大事?
开青楼当然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是名声差点。
可如果说青楼里没有点腌臜事,那是打死也不信的。
只要有,退一万步说,赖也要赖上去。
他也明白,这些勋贵有着百年的经验,想抓住痛脚很不容易。
能有两个就知足吧。
“随朕去看看。”
“陛下,您去合适吗?莫沾染了晦气。”王世德有些迟疑。
“忒多废话,走。”
带上侍卫,朱由检径直来到外校场。
好家伙,外校场西北角上,黑压压一片人蹲在芦棚里。
房子与帐篷嘛,兵丁还得住。
只能用芦席围起四周,顶上再铺芦席,里面弄了上百个炉子,透气好,也不怕中毒。
饶是如此,两日内已经抬出去数十具尸体,也没人在意,就当是提前判刑了。
旁边还有一处小一点的,待遇要好一些,五七个人一个炉子,这些人都是甄别出来的头目。
远处一个更小的,关着一群尼姑少数女人,待遇又好了些,三五人一个炉子,还有稻草铺的床。
睡觉?
能睡得着你就睡!
“与李伯爷有关的那个人呢?”
“那人随头目虎爷逃跑,腿上挨了一刀,在营房里呢。”王世德又道:“田都督知道这人有些干系,怕弄死了,也没敢用刑。”
“做的好。”
用刑?
如果不想制造冤案,这个东西只有最终无奈的时候才能用。
因为到了用刑的时候,为难的就会变成审讯者了。
很简单,面对酷刑几乎没人能挺的住,这时候你要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即使你不暗示,犯人也会猜测你的意图。
这时候,你根本没法判断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一核实,恐怕你也没有那个人力物力。
当然,如果你只想稀里糊涂结案,那用刑就成了最佳手段了,正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当然,也有许多用刑是因为古代侦察技术实在太落后,别无他选。
实际上,直到十九世纪初,九成的杀人案都是不了了之,全世界都是如此。
“带朕去看看。”
来到营房,就见一人趴着被绑在床上,大腿上背上包扎的地方还在渗血。
三十岁上下,挺精悍的,听见有人进来,睁眼瞅了一眼,又闭目不语。
“知道我是谁吗?”朱由检也不以为意,明知必死的时候,皇帝也不管用。
“知道,皇帝陛下嘛。”
只要开口就好:“你都知道些什么?”
“您也别问了,小的自知必死,什么也不会说的。”
“有没有家人?”
“干这勾当的人,有家人也不认了,早就断绝关系了。”
“有妻儿吗?”
“没有,爷自个就是一家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呵呵。”
田尔耕插话道:“审过他的同伙,很可能有,只是不知道是谁在哪。”
现在王世德专心于东镇抚司搞情报,北镇抚司又交给了田尔耕。
沉默许久,这人道:“您不用多说了。
如果我招了,他们逃不过一死。
我不招,您放出风声后他们也是一死。
不招,我还能全了义气。”
朱由检笑了:“呵呵!
如果你招了,朕会保你家人平安。
朕让人将你的家人都搬迁到皇庄,再给他们一些地,算是给你的酬劳。
否则,自己琢磨吧。
何况,你讲义气,他们可未必。
田尔耕,将尸体与凶器都带来。”
摸不清皇帝还要干什么,这人只是静等着。
不一会,虎爷与猛子的尸体都带来了。
这是证物,不能随便掩埋,幸好天气寒冷没有腐烂。
“放他起来,让他自己看。”
这人挣扎着起身,将两具赤裸的尸体看了看,又将虎爷的匕首在猛子的伤口上比划几下。
叹了口气:“可惜了猛子。
陛下,您可要说话算话。”
“朕金口玉言,既然说了就会办到。
怎么,你还要朕立字为据吗?”
“小人不敢!
既然如此,小人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