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很失望,能与权贵搭上的只有几次械斗,抢了几次民女。
单凭这些好像很难对一个勋贵定罪。
“还有什么?只要是你觉得怪异的,与高门贵姓有关的,都讲讲。”
这一说,这人想起一事:“我们拍花子——就是用药迷昏童稚,通常会卖到外地青楼,外地的则会卖到京师。
只是,每逢遇到姿色过人的小娘子,虎爷都是亲自去办,任何人都不允许插手。
小人好奇,曾经跟踪过一次,结果发现是送进了伯爷府,自此以后小人再也不敢再过问。”
朱由检与田尔耕对视一眼,有戏!
“继续说。”
“这些年少说也送进去几十个了,小人就知道这些。”
“好,算你立了一功,朕会命人将你家人送至皇庄。”
“谢谢皇帝陛下。”
迁到皇庄,谁再敢动就是与皇帝为敌,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陛下,单凭这些话,还是不够。臣的意思,悄悄地抓几个伯爷府护卫下人?”
“你去办,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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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得讲证据。
这世界就像是一个硕大的蜘蛛网,无数的人都在这网上按照一定的规则行动。
这规则有明有暗,就好像蛛丝有粗有细。
皇帝是这其中最大的一只,可他的行动依然要遵循这些蛛丝的轨迹,除非他不惜将网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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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爷府两个护卫一夜未归,也没人不在乎,估计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更没人多嘴去禀告伯爷。
田尔耕将两人分开连夜审讯,半夜时终于得到想要的情报,伯爷府西跨院北边有一偏院已经荒废多念,偶尔有小娘子的叫声,仆役们都以为闹鬼,无人敢靠近那里。
再询问一些细节后,田而耕确定,功劳到手了。
“有进展了?”
“陛下,臣可以确定,这些小娘子还在府里,只不过是凶多吉少了。”
“万一偷偷的弄出去了呢?”
“绝无可能。”田尔耕斩钉截铁的道。
犹豫一下又道:“臣敢保证不会,如果万一找不到,臣会上疏请陛下治臣擅自骚扰伯爵府之罪。”
“好,你放手去做,只要找到证据,天大的事,朕都给你担着。”
二十六日,锦衣卫大举出动,包围了李伯爷府,京师轰动。
李伯爷是靖难功臣之后,百年豪门,京师百姓闻讯奔走相告,更有胆大的远远的观望。
“田都督,你这是何意?”李伯爷脸色铁青,怒吼道。
“伯爷,下官得罪了。”田尔耕陪着笑:“前几日抓获的几个刺虎供认,他们将一些赃物藏在了伯爷府,因此下官斗胆来查看一番。”
“你...!”
李伯爷气的浑身发抖,这话你骗鬼呢?
“本伯爵要是说不行呢?”
“那下官只好得罪了。
来人,给我搜。”
眼见数十校尉冲了进来,李伯爷制止了欲拔刀反抗的护卫,咬牙道:“田尔耕,你等着本伯爷上疏参你吧!”
“如果没有发现,下官自然任伯爷处置。”
田尔耕说完,回头道:“跟本官来。”
当先向西跨院走去。
李伯爷脸色一变,一言不发跟在后边。
来到西跨院后边小院,校尉们四散开来搜查,没一会就有了发现:“禀告都督,屋里有血迹。”
田尔耕大喜:“再调些人来,给本官掘地三尺。”
“田尔耕,你敢栽赃陷害本伯爵?”
“嘿嘿,本官哪有这个胆子。不怕告诉伯爵,您这次怕是脱不了身了。”田尔耕笑着道。
“哼!”
李伯爷拂袖而去,两个护卫在后跟随。
回到客厅,李伯爷好似被抽调了脊梁骨一般瘫在官帽椅上,两个护卫在旁也是失魂落魄。
事大了!
一旦事发,掩盖几无可能。
到时候京师百姓群情汹汹,皇帝会不会保他?
估计皇帝会亲手将他交给百姓。
死即死矣,何必多受折辱!
良久,他起身斟了三杯酒,又在古董架的隐秘处取出一个小瓷瓶,每杯倒入一点液体。
“事已至此,你们二人也该明白,陪着爷一起上路吧。
这些年本伯爷对你们不薄,你们家人此后也算衣食无忧,可以放心了。”
二人对望一眼,也知道必无幸理,一人拿起一杯:“伯爷,小人先走一步了。”
先后举杯喝下,片刻间就已毙命。
“好霸道的药。”李伯爷赞叹一句,举起酒杯闻了闻,刺鼻的很。
仰头一饮而尽,随即瘫倒在地。
也没办法,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自己死了能给家族免灾——通常都能免灾。
也希望他们看在这点情分上,会照顾他的家人。
掘地三尺不够,直到四尺时,校尉大喊:“都督,发现尸体一具。”
“这边也有。”
直到午时再无发现,检点尸骨共有十一具,其中一具尚未完全腐烂,依稀可辨认出是个少女。
田尔耕随即骑马飞奔皇城。
“你是说,尸骨多有折断现象?”朱由检追问道。
“是,臣检视尸骨,皆有伤痕。”
一声叹息,这些古代贵族颇有些变态之人,各种花样玩遍之后,就开始以人的尊严与生命为玩物。
“臣只找到十一具尸骨,但是口供说至少数十人...”田尔耕没有继续说。
“此事由王世德继续查,有什么发现随时禀告朕。
拟旨,立即查抄伯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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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伯爵府,田尔耕、王世德就傻眼了。
伯爵自尽了?
还有俩护卫陪死?
真想大吼一声NND!
又去急报皇帝。
朱由检也有些傻眼,至于吗!
朕只是想给你们个教训,顺便弄点外快,没想着要命啊!
也没理会,反正证据确凿,任谁也不敢说一句闲言。
锦衣卫.东厂番子互相监督查抄伯爷府,收获颇丰,仅浮财就有十几万,房产田地另行统计。
伯爵府内诸人原地看押。
到了晚间消息传出后,伯爵府就被百姓包围了,扔石头的,扔粪便的,还有扔死猫死狗的,总之扔的东西是千奇百怪。
这些年京师失踪的幼儿少女何止千百,如果不是锦衣卫把门,都敢进去打杀人。
还没完,随着审讯的进行,每日里都有监生.府县衙役.五城兵马司属下被抓,锦衣卫大肆出动已经成为街上一景。
几日之间京师两县衙役几乎被一网打尽,两县县令瞅着空荡荡的县衙各自苦笑。
田而耕请示,事涉知县典史主簿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怎么办?
朱由检见状也麻爪了,这么搞不行啊!
看这架势,能把一府二县大小官员一网打尽。
我还没准备好呢!
你把人都抓了,衙门瘫痪了怎么办?
赶紧下令将事情局限在衙役这一层,其余人罪证留档,等时机合适时再行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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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一处府邸内,数人隐秘的聚在一起。
“唉!百年豪门,说败就败了。”语气中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现在他们连买东西都买不到,有机会派人偷偷送点吃食进去,假日还有几天,别饿死了。”
“现在还只能隐忍,各自都小心些,家里下人也约束着点,别被揪着痛脚。
有什么手尾的,赶紧处理干净,出了事谁也保不住。”
摆明是皇帝在秋后算账,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不是最后一家。
“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去见那位有资格的。”一人咬牙道。
“荒谬!
当年宁王可是连个浪花都没能搅起来。”
“这个愣头青!”
不就是吃了点空饷,占了些士卒自用吗!
至于这么没完没了的算账吗?
你皇帝爱银子,我们也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