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诸人等候多时,衙役们抬着花轿,扛着回避的大牌子。头戴乌纱帽儿的七品芝麻官儿,脚穿白底儿黑帮的朝靴,披着红色的官袍,晃荡着纱帽翅。
刚进公堂,审案官见到林太守,便弯腰拱手向林太守行礼:“林太守。”
林太守站起来,说道:“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审案官笑道:“那是一定的。那两人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孽,而且将令千金扯入其中,我一定会好好还令千金一个公道。”
林太守点了点头。
审案官高坐公堂。
“升堂!”
左右衙役快速击打手上的杀威棒,高喊“威武”,声音层层叠加,传达出庞大的震慑力。
审案官一拍惊堂木,“带状告人!”
两名稻花村村妇一上公堂就哭诉,正是当初说丢失了狗娃和鱼儿的那两位村妇:“大人,一个礼拜前,我家鱼儿走失,昨夜兵差大人说找到了人,原来是被卖到了欧漕运使府中活受折磨!”
“大人,我家狗娃死的惨啊!竟被那包子铺的老板做了馅!求大人给个公道!”
门外被拦着的村民们,叫嚷着:“那贼人丧尽人性!大人定要重重地惩罚才对!”
“那包子铺老板简直十恶不赦!竟然拿那人肉给我们吃,连累我们都折福了!”
公堂上瞬间吵吵嚷嚷,人们咋咋呼呼,宛如在菜市场。
审案官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一旁的状师高喊:“肃静!!”
审案官道:“台下众人,我问你再说,我不问你别说!听到了么!”
衙役紧接着齐喊一声“嘎!”
公堂逐渐恢复安静。
“带犯人!”
包子铺老板和李老汉便被衙役们压上了公堂。
两人着一身灰扑扑的囚衣,头发凌乱不堪,身上伤痕累累。
师爷拿出了一张讼状纸,宣读他们的罪状:“犯人陈老板,经过严刑逼供,得知拐卖了9个孩童,其中卖了5人给李老汉,杀了2人,私自关押虐待2个孩童,绑架了林府千金。犯人李老汉,供出多年一直做人口买卖的生意,贩卖给青楼或喜欢**的富商或高官。”
审案官听了直摇头,当场判决:“岂有此理!犯人陈老板丧尽天良,犯下种种令人发指的罪状!杖打50大板,收押监牢,明日午门处斩!”
门外的人拍手称快:“真是大快人心!”
“做了这么多缺德的事情,下地府等油锅炸吧!”
“肃静!!”审案官再次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
“官老爷!”一直一声不响的包子铺老板此刻忽然高喊。“五个月前,我前来报官,我十岁女儿遭人欺凌,被推入河中溺亡,你收了钱财,却判是我女儿失足掉进河。是你逼我的!我无罪!你才是间接杀手!”
审案官脸铁青着脸,从案台的签筒上取下了8支红色木签扔到地上,说道:“一派胡言乱语!公堂上侮辱县官,罪加30大板!”
左右衙役得令,两人前去压着包子铺老板的头和脚,另外一人扬起手中的杀威棒,重重地落下。原先10大板还能忍,包子铺老板嘴里不断地辱骂县官,杖子愈加的重了,后面打到20大板的时候,包子铺老板惨叫,不过40大板,人就昏死过去了。县官见状,说道:“用水泼醒他接着打!”
包子铺老板原本就伤痕累累,如今被杖打的地方,鲜血淋漓。就连那杀威棒也沾上了血液。
一旁的李老汉,见到这种场面,吓得腿都软了。他不断地向县官乞求:“大人,大人!我虽做买卖人口,但是并无伤害那些人,大人饶命!”
林倩倩听到这些话,愤慨不已,她站了起来,指着李老汉说道:“真是可笑至极,一个人贩子竟然觉得自己清白无罪!你如何没伤害?每个孩子都是父母亲身上的一块肉!你从他们家人身边抢走了他们,破坏了一个又一个家庭!对于被拐孩子的家庭,他们痛苦一生!
有的家庭花尽一生所有的钱财和精力,踏上漫长的寻儿之路,孩子依然下落不明;或者孩子已经失而复得,可是却成了陌生人。你如何弥补那段被你夺去的时光?!
你囚牢他们,剥夺了他们的自由,把他们当做商品一样转卖,你敢说你没有虐待他们?!你毁了他们的人生!你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伤害!这种伤害甚至持续到了今后的生活!你罪该万死!”
审案官清咳了一声,对方是林太守的千金,尽管她贸贸然地插话他也不太敢给她一个堂威,他补充道:“林小姐所言极是。我朝一向严厉打击拐卖人口这等恶劣的行为,对待拐子佬是零容忍的态度,犯人李老汉,证据确实,不过基于犯人认错态度诚恳,事实上并无杀害人,坦白从宽,现减轻体肤受刑,杖打40大板,判于缓期两年后执行死刑。”他扔下了4支黑色木签。
门外民众再次拍掌欢呼。
“没想到林府千金平时行事如此嚣张,竟能说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你没听说吗?前几日正是她救了街口那档卖馄饨大娘的女儿!”
林倩倩听到了门外民众的声音,心里不禁有些美滋滋。她的名声似乎在逐渐变好。
审案官连续拍了拍惊堂木,高喊:“肃静!!下一宗!!带犯人!!”
衙役押着欧晓川上来了。与前两人不一样,欧晓川虽然身穿囚衣,但囚衣看起来十分干净,头发一丝不苟,甚至精心梳理了一番。即使被押到公堂,跪下等判决,他脸上毫无怯意,宛如昨夜抱着欧伯伯大腿痛哭求救的那个人不复存在。
师爷换了一张诉状纸,念道:“犯人欧晓川,私藏,关押,虐待,强暴幼童,在过程中间接害死一名男童。”
死的那名男童正是稻花村村妇的儿子狗娃,妇人哭得不能自拔,颤抖地用手指着欧晓川,咒道:“你这禽兽!不得好死!你会遭天谴的!”
有一衙役上前在县官耳边低语,审案官表情微变。
欧漕运使恰时来到了。他带来了一位身穿深红色马褂衣服,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青年男子。他对着审案官道:“我为被告请了一名状师,审官大人可否请上台?”
审案官哪敢不答应,欧漕运使是正三品的大官,平日里他多多少少也求着他办事。他说道:“好,传状师上堂。”
欧兴华胸有成竹,在得知审案官是他之后,他今早便让人送了一箱银子给他。他坐在一旁椅子上听审,对面是林太守和林倩倩。林太守没拿正眼瞧他,他对着他笑了笑。
林倩倩疑惑了,还有这番操作?她看向林太守,林太守向她解释道:“状师是替打官司的人出主意、作诉状的,能书会辩。能力出众的,能凭借他三寸不烂之舌,讲得天花乱坠,驳倒审案官和悠悠众口。但不是所有状师都是向着正义的一方,有些人站在了百姓的一边,为无辜的人洗脱罪名;而有些人被收买,颠倒是非!”
林倩倩摇了摇头:“这位状师估计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