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夫人被米大人强拉着回到了家后,一直气不顺,对米大人大声嚷着,“不就是官位比你高吗,你怕,我不怕,米沛,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去给儿子要个说法,老娘豁出去了,上金銮殿告他张镇纵女行凶,仗势欺人,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子啊,摊上一个没用的爹…。”
米夫人抱住宝贝儿子,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又哭又闹。
“娘,我疼,你弄疼我了…”米夫人情绪过于激动,不注意触碰到了米晋的伤处,弄疼了他,他挣扎着离开米夫人的怀抱,跑到了一旁。看这个架势,他爹和他娘估计要干一仗,他还是早做准备,偷溜回自己的房间,以免殃及池鱼。
唐氏一把抓住准备偷跑的米晋,剥开他衣裳,“呀,这是怎么了,让娘给看看…,”米晋的手上、腿上有数十个豆子大小的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唐氏勃然大怒“你看看,姓米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儿子都伤成什么样了,你不去找隔壁算账,别怪老娘对你不客气…。”
米夫人的假哭,这回变成了真伤心,他儿子长这么大,从没被伤过一根毫毛。
米晋每次调皮要被米大人责打,都会被护短的唐氏拦下来了,甚至反过来骂米大人偏心眼儿,不爱重嫡子,久而久之,米大人也不愿意管束这个小儿子了。
“你这当的什么爹,我先收拾你,再去找隔壁要说法去…”米夫人气疯了,对米大人又打又挠的。
“停、停,夫人冷静,停,听我说”米大人边躲边劝慰夫人,从屋这头跑到屋那头,米夫人一直追在他身后。
趁着父母的注意力不在,米晋很快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米氏夫妻俩从屋内追打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回到了屋内,实在是米夫人没有力气了。
米夫人瘫坐在太师椅上,指着米大人说“你,你还敢跑,你给我等着…”
米大人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水,亲自端给米夫人“夫人,你消消气,先歇一会儿,好好听我说。”
米大人紧接着安排,“管家,你派人去找大夫,给五少爷和六少爷看一下伤势。刘婆子,你去五少爷房里看着他,别让他乱跑,好好在房里养伤,派人也去方姨娘院里说一声,让六少爷也好好养一养。其他人都退下吧,我和夫人有事要说,管家,你亲自守住院子门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和夫人的谈话。”
下人们听令行事,房间里很快只剩下米大人和唐氏两人了。
“就说你偏心眼儿,还不承认,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的你小妾和庶子啊”唐氏没好气的对米大人说道。
“给晋儿请了大夫也顺便看看凌雨嘛,夫人,你可是他们的母亲啊,孩子们可都要叫你一声“娘”啊。”
“呸,那是你儿子,才不是我儿子。老娘有自己的儿子,才不稀罕,他们有亲生的娘,才不需要老娘去操心,我怕我管多了,你心爱的姨娘又娇滴滴的向你诉苦,说我苛责了,我可担待不起这罪名。”
“夫人说的什么话,夫人管家天经地义,谁敢乱嚼舌根,为夫定不会轻饶”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郑重其事的”
“夫人你好好听为夫说,可不许在发火哦”
“有屁快放,有话快说,这么扭扭捏捏干嘛”
“晋儿被打,我也心疼”米大人眼见唐氏的眼睛鼓起来了,一副要发作的样子,急忙说“说了不生气的啊,夫人。冷静,先听我说完”。
唐氏恨恨的盯了米大人几眼,示意他继续讲。
“夫人,还记的我的同乡高明吗?前不久,我在京城见过他一面,他刚升上百户一职,回京来述职。”
“你们家的穷亲戚那么多,我哪记得完呢?别卖关子,快说,怎么了?…”
“你肯定猜不到,高明一直在锦衣卫里效力。锦衣卫知道吗?皇家的耳目,专为陛下监察地方所设。京城的锦衣卫所里,长年只有三千人左右,而锦衣卫的在册可有壹万人马,剩下的七千人呢,夫人你想想啊,去哪里呢?”
“本夫人又不当官,锦衣卫去哪里关我什么事啊?不对,姓米的,你不要命啦,竟然敢打探锦衣卫的事。你脑子坏了,想死拉着全家去陪葬。
那可是锦衣卫啊,我可听说了,他们可不是好惹的,干的都是些抄家灭族的事,咱们可是有一大家子啊,你这个混蛋,真要让孩子们跟着陪葬啊,你的心是被狗啃了吗?。”唐氏紧张极了,忍不住给了米大人几拳头。
米大人急忙解释,“没有的事,为夫怎么敢窥探锦衣卫行事。我不要命啦,夫人放心,你和孩子们都是最重要的,为了你们,为夫也不敢冒险的。是高明,他给我说了一件往事,我正要讲给夫人听呢。”
“高明说,他以前是太子殿下,不,应该是当今陛下的送信使。你猜?陛下在和谁通信,就是隔壁给孩子新请的夫子,王守正王先生,没想到吧,大名士还曾经当过陛下的谋士。
之前,高明一直担心会被灭口,谁知王先生还专门为他,向陛下写了一封信,陛下便把他调入了锦衣卫,靠着这份苦劳,他慢慢的升上了今天的位置,高明的心里一直很感谢王先生。
听他说,当今陛下很是尊崇王先生,称“他”为老师,甚至下了口谕,皇子皇孙见到王先生都需行弟子礼仪。王先生来京城开馆讲学,陛下是最高兴的。”
“咱们去隔壁闹腾,不是找抽吗?”米大人认真的对唐氏说道
“说来说去,你最在乎的还是你的官位和仕途”唐氏没好气反驳道
“夫人,为夫这样还不是为了我们晋儿,为了我们这个家啊。边上的威远侯周家,你说,周战的儿女能有多聪明能干?咱家晋儿差哪里啦?凭什么王先生要收他们为徒?我琢磨着,是因为张家小女儿的缘故。王先生无儿无女,而太傅家的男嗣少,不可能过继,但是外嫁女家的血脉,多少和王家沾亲带故,王先生过继来不是正合适。为夫,琢磨着王先生是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张镇的小女儿给他养老送终,所以张家小三要什么,王先生都依着她,周家的龙凤胎和她玩的好,王夫子就愿意收他们。你说,和张家搞好关系重不重要?”
“当王夫子的弟子真这么吃香,你不会框我的吧,让我不去隔壁闹腾。再说啦,这位王夫子要人养老送终,怎么不选王家的儿子,而要女婿家的女儿呢?王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可比女儿金贵,女儿养大了可是别人家的”唐氏对米大人的猜测嗤之以鼻
“夫人啊,咱家离张周两家这么近,这段时日的热闹你心里就没数?你就没有瞧见多少达官贵人挤破了脑袋想把孩子往里面送?如果,如果晋儿成了王先生的弟子,咱儿子的以后还用愁吗?
夫人的想法,为夫也很赞同,但是这位王先生不是一般人,为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可以肯定,他对张家小女儿是很看重的,可能名士的脑袋和咱们长得不一样吧。现在问题是,我们家不仅不能和张家闹,还要和他们家搞好关系。
我把春杏送过去照顾凌桢,就是想多找几个理由可以上门。还有,夫人以后要对凌桢上点心,她娘早就没有了。夫人对他好,将来他肯定会孝顺夫人您的。
晋儿和凌雨,也要和他们好好说说。让他们别老欺负凌桢,都是自家亲兄弟。孩子们好好相处,说不定能借着这事拜入王夫子门下。”
“好吧,算你说的对。不过,都闹成这样啦,咱们两家还能处好?”唐氏有点后悔了,之前的事有些冲动了,有点不好收场。
“没事,我和张大人已经讲和了。夫人是真情流露,但是我相信,以夫人的能力肯定能扭转回来的”米大人对自己的夫人充满了自信,他家夫人唐氏有钱有手段,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何况是为了孩子的将来,肯定会想方设法和张王氏交好。
米家两口子商量好后,唐氏就准备了重礼和米大人一起去张家拜访了。
内院,唐氏还没有走入屋内,就大呼“我的儿啊,都是娘不好,没有管好你哥哥,让你受苦啦…。”
看见了春杏,竟然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夸奖和感谢,就好像她是一位关心孩子慈母一样。
唐氏嘴里不停念叨着,还好有春杏在,不然不知道凌桢的伤会有多重。还说啦,米晋和米凌雨以后一定会是好兄长,他们仨兄弟之间哪来的隔夜仇,大家以后都好兄弟,凌桢千万不要记恨哥哥们,万事有母亲出面给他做主,断不会让凌桢吃亏。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米凌桢才是唐氏的亲生儿子。
作为当事人的米凌桢和春杏,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米夫人这翻天覆地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热情的让人吃不消。
张大人和王氏作为主人家,家里有客来,必须要作陪的。米夫人唐氏的举动也让张家夫妻吓了一跳,夫妻俩面面相觑,米大人见场面确实弄的太夸张,略显尴尬的解释说,他家夫人是很久没有看到小儿子,太激动了有些出格,请张大人夫妻体谅她的一片慈母之心。
张氏夫妻算开了眼界,米夫人唐氏的脸皮厉害,米大人也不逞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