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之战,至此彻底落下帷幕。这场仗,我们先输后赢,最艰难的时候,关兴兵败、张苞战死,陇西郡、南安郡丢了大半,大本营天水被张郃长驱直入,抵达冀县城下,还差点偷袭得手。
不过,我们终究咬牙挺了过来,坚持到最后的胜利。先是姜维和柳隐在渭水出奇制胜,大破刘豹的匈奴兵,并趁机与匈奴结盟,砍断了张郃一条手臂。再是廖立、张翼在冀县辅助我击破张郃的图谋,在此期间,马承、傅佥、黄崇等人也是崭露头角,加上犀利的连弩之威,使魏军最重要的偷袭计划破产。其后马岱、柳隐追击骁骑营,遇上徐邈的援军以至于先胜后败,损失不小,幸而马岱、柳隐拼死断后,才没有造成伤亡惨重。但就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刻,关兴异军突起,阵斩张郃,生擒夏侯儒,为这一战盖棺定论——我们才是最终的大赢家!
当然,一切都少不了诸葛亮等人的功劳。诸葛亮在东线,运筹帷幄,王平鏖战街亭,高翔固守萧关,魏延更是大败郭淮、费耀,他们以不足五万人挡住曹真十万大军的攻势,让我在西线可以专心御敌,无后顾之后。甚至于,在抵挡曹真大军的同时,诸葛亮还抽调马岱的骑兵回援。如果没有马岱的人马,张郃也不会这么轻易殒命凉州。
我军西线大胜,就该腾出手处理东线的曹真了。魏延率军抵达冀县之时张郃已经退走,于是我让他直接赶往街亭,助王平击退曹真。曹真、郭淮两路或败或退,最不重要的安定郡戴陵、夏侯霸只能无奈撤退。好不容易得到进攻蜀汉的任务,夏侯霸本来并不甘心放弃。只是戴陵劝他其他两路皆已失利,继续呆在这里徒劳无功,只会增添伤亡,反正两国战事已起,以后报仇有的是机会。
过了几天,派出去的各军陆续回到冀县。
首先是姜维的兵马,他击败刘豹之后西进襄武,帮助游楚将郝昭的凉州人马逐出陇西,并一路追击,只是郝昭用兵没有破绽,斩获不多。
其次是马岱、柳隐的骑兵,他们虽然损失也不小,最后还吃了败仗,但是能击败骁骑营他们出力最多,只不过脏活累活让他们干了,战果让关兴捡漏。不过,我依然对他们很满意,毕竟柳隐还有跟姜维击退刘豹的功劳,再说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缴获的魏军战马。可惜,因为最后失败俘虏的魏军全让骁骑营救回去了。
之后是魏延,他带回来的人马最多。交战伊始,魏延迅速击败郭淮、费耀,为我军取得首场大捷,彻底盘活了东线乃至整个战局,把主动权牢牢攥在了我们手里。
立下不世之功的关兴反倒是最后到的,因为他知道击杀张郃后魏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直接向南回退可能在半路就遇上截杀。他人数有限,战马也不如魏军多,所以先向西而行,之后才转向南回到陇西,穿行如林而立的凉州部落,利用错综复杂的关系避开魏军追击,最后果然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每一支回到冀县的军队我都亲自出城迎接,让我的士兵们知道我的心一直跟他们在一起。
当关兴带着张郃的人头来到我面前,我激动得手一直在颤抖。张郃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这个人太可怕了,久经战阵,既勇猛又善巧变,一旦上了战场奇计百出。这次偷袭冀县,就差点让他得手,如果不是廖立发现的及时,诸葛亮留下了连弩,张翼、黄崇、马承、傅佥等人群策群力,可能连我都要折损在他手里。他的计策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的运气这次好了些。
我对关兴说:”安国,此次你能击杀张郃,为我军日后除去一劲敌,居功至伟。“
关兴却摇摇头说:”陛下,末将不敢居功。这张郃狗贼,阴险狠辣,兴国就在我面前被他杀死,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若不报此仇,关兴无颜面苟活于世!“
一条铁打的汉子,竟然在我面前嚎啕痛哭起来。
想到张苞,我也一阵心酸,红着眼拍拍关兴的肩膀安慰说:“兴国以身报国,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如今大仇得报,想来他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我让大军在城外驻扎,休息调整,并亲自带人送去大批的药材、钱粮和酒肉,慰劳全军。
对于张郃的首级,传授全军观阅之后,我还是让人厚葬了。毕竟是一代名将,虽然有血海深仇,但如今人已经死了,首级也用来激励三军了,还是要对这位出色的对手保留一份尊重。
数日之后,诸葛亮安排好街亭防务也从东线归来。他一回来,就对我说,他派出的探子回报,曹真应该已经得知西线兵败的消息,退回长安了。曹真撤军之后,他又与王平重新整顿了一遍,确保即便曹真再次进攻也万无一失。
我劝他不用这么辛苦,经此一役我们双方在雍凉二州的形势已经开始逆转,曹真现在最该考虑的不是怎么进攻我们,而是怎么防备我们的反击了。
说完军务,诸葛亮这才问道:“兴国的尸首?”
我泪水忍不住再一次流出来:“安国找到带回来了,可惜已经残缺不全了。等到处理好陇右的事,朕想亲自送他回汉中安葬。相父知道的,星彩那边……”
诸葛亮双眼湿润跟我说:“陛下放心,短期内当无战事,老臣会为陛下看好陇右,陛下也应该回去陪陪皇后了。”
三日之后,全军举行庆功宴,庆贺这次大胜,击退魏军。我当众下旨,念及此战中诸将立下的功劳,晋升姜维为镇西将军(重号将军,位在四征将军以下),封魏延为征西大将军(重号将军,仅次三公,以资深者为大将军),封关兴为前将军(关羽曾任此职)、南安太守,升马岱为镇北将军,以柳隐为武骑督,加封王平镇东将军,封游楚为平西将军,高翔为平东将军,张翼为后将军,追谥张苞为右将军(张飞曾任此职)。其余人等,皆有赏赐。
诸葛亮作为此次东线主帅,击退曹真,但因为他已经位极人臣,无可封赏,我只好加封诸葛乔为亭侯。
白虎文在其他部落观望的情况下,冒险给关兴提供战马和补给,让我对他十分看重。我大笔一挥,赐给了他们部族五百匹蜀锦还有一百斤茶叶,而且承诺以后互市他们部落享有优先权,算是千金市骨了。
走之前,我专门见了一次夏侯儒。一个很巧合也很可笑的情况是,明明分属敌对,但夏侯氏不论在汉还是在魏都是国戚,因为我的岳母(张飞的夫人)就出自夏侯氏,还是夏侯渊侄女。
夏侯儒是夏侯尚(夏侯尚是夏侯渊之侄,曾任荆州刺史、征南大将军,都督南方诸军事,在任期间攻破蜀汉上庸,大破东吴军队。可惜,因为他正妻是曹丕的妹妹,最宠爱的小妾被曹丕派人绞死,最后竟然郁郁而终)的从弟,初为鄢陵侯曹彰的骁骑司马,后为征蜀护军,进驻关西,曾同张既一起平定了酒泉苏衡的叛乱。
夏侯儒这个人,比起家族中出类拔萃的那些,文韬武略都算不得上乘,但也不是庸才,只能说中规中矩吧。这样一个人,既然没死在战场上,看在星彩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杀他的。只不过,夏侯氏与我们有仇,招降他也太现实,就送回后方养个闲人吧。
见到我之后,夏侯儒明显有些紧张、害怕,但是世家子弟,修养还是在的,表现得不卑不亢,倒是让我对他印象不错。我跟他聊了几句夏侯家的事,他对我并不算抵触。
关兴因为张苞之死,伤心过度,之前一直靠复仇的信念支撑着,此时大仇得报,回到后方,放松下来之后竟然一病不起。
封赏完诸将,我授予诸葛亮假节钺之权,把陇右的一切军政要务都托付给他,亲自带人扶着张苞的灵柩返回汉中。关兴和夏侯儒都在随行之列,让关兴可以去后方安心养病。
张郃战死的消息传回关中,曹真悲痛不已,直接吐血昏厥了。得知夏侯儒被抓时,夏侯霸十分为他担心,曹真则是想到了更深层的危机。曹魏皇室曹、夏侯(曹操的父亲是宦官曹腾的养子,据说曹操本姓夏侯)两姓以前人才济济,可是自从第一代的名将们故去之后,后面人才越来越少。曹休死后,整个宗室能撑起来的只剩自己了,这不是好事,必须尽快提拔皇室的人才。夏侯儒这种虽然不算特别出色,但在年轻一辈中已经算是合格了。
我们从祁山一路南下,经武都郡返回汉中,一路之上夏侯儒倒是饶有兴致地观赏沿途风景,毫不把自己当俘虏。他向我提出,希望能去定军山拜祭夏侯渊,我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