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话音未落,天外响起了琵琶声,柔婉的旋律细腻流长。
此为《浔阳琵琶》枫荻秋声的桥段,以秋声暗喻薄暮之人。此情此景,引人四顾九霄,却不现人形,实乃畏首畏尾之辈。
由于此琵琶声随女武神而来,不由得人不把矛头转向洺国的“贵客”。
各色人等传来的目光女武神毫不在意,一笑了之。随后,她在牧野的身边坐下,舀了一勺酒添入觥中,仰头一饮而尽。
“有酒,有乐,独少了舞姬。”女武神闭上眼,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似是美酒的芬芳于口腹中翻腾,脸颊上渲染了一丝红晕,更是撩人,随后伸出左手拍在了牧野绅的岸上,醉眼惺忪地说道:“牧野小弟何不舞剑为我等助兴。”
“好好好!”
上良匀一边鼓掌,一边连声叫好。只见他身体微微前倾,“牧野绅舞剑,可胜数十美姬共舞也!”
牧野绅闻言神不改色,“既然女武神与匀公子盛情相邀,绅无力推辞,自当从命!”
牧野绅也舀了一勺酒添入觥中,仰头一饮而尽,拍案而起,“厅内着实小了些,误伤了哪位绅可担当不起。劳烦众位移步到院内,牧野绅为大家舞上一剑。”
稍稍片刻,院内便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厅里的人站在台阶上,全都在注视着牧野绅。
腰间的鬼斩微微颤抖,似是压抑了许久,需要品尝新鲜、温热的血液。牧野左手按住剑柄,缓缓拔了出来,魔炎汐白周围笼罩着血红色的魂力。
——魂印武器觉醒的征兆。
牧野体内的魂力与魔炎汐白共鸣,合二为一。
“飞翔的斩击——一刀——断罪。”
言罢,汐白已经斩了出去。
斩击、收刀一气呵成!
随着天空传来“噔”的一声,琵琶声停欲语迟,一连串红色的血珠从天而降,在园中洒出一条直线。
“好好好!”
女武神一边鼓掌,一边连声叫好,学的有模有样。
“牧野小弟果如传闻中的那样,出刀必见血,就是天也要拔根毛下来!”
见其状,上良匀大惊失色,牧野绅竟然砍了天阁的人,这是始料未及的!
众人回到厅内,续上被中断的酒宴。背后撑腰的人被削了,他算是老实了,不敢再多言语。
牧野绅装作与女武神饮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手?”
女武神一笑,说道:“八岐勾玉赠予你,这可是大恩一件!更何况上良的那小子对冷月居士出言不逊,你真能忍?”
“你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
“即使我不说,你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怀疑……”
女武神将话说了一半,便示意牧野喝酒,她脸上那丝醉意全然是装出来做个样子。牧野心中也确有疑虑,“八岐勾玉”这件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像做梦一样,现在还没醒来。
“你若是肯归还魔炎,将事情和盘托出未必是不可能的。”
女武神循循善诱,方才引牧野出手的另一个目的是确认他手里的究竟是不是鬼斩。鬼斩是神荒的圣物,神荒重建以来多数已经回收,如今遗失在外的只有“魔炎”和“玉罗刹”,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带回魔炎。
“年轻人总是喜欢霸气侧漏,若是我那外孙若是在这定要教训你一番。”风族的主母话语中有一丝溺爱,看到牧野绅她想起了风灵素的儿子,两人的眉宇之间颇有相似之处。
听闻这句话,厅内陷入了沉寂,风雅都死了二十余年,那个男孩若是活着该是三十多岁,刚刚步入巅峰期。
神女凋零的隐情虽无人言明,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风族并不想追究……可并不意味着风族不知道他们那些小手段。
风族主母笑了笑,丝毫不顾及妆容下的皱纹。
这笑声却“毛骨悚然”,让上官瑾和言冲如坐针毡。
旋即瞥见牧野绅在尴尬的笑。八岐勾玉是风族的立足之本,没人认为风族会这么慷慨的说送人就送人,加上牧野绅的举动,总让人觉得里面有说不得的交易掺杂其中。
若只为拉拢,那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这一日牧野绅成了真正主角,北宫城各个家族的禁忌。人人都等着看上良家族的反应,回想起陈年往事,上良也是自作自受,论谁也想不到龙琰凉会有个这样的弟子在世。
【城北,上良的一处据点】
轻从房间里出来,手腕上缠着白纱,有一道染红的血迹。她活动活动手腕,尚有一丝疼痛,天阁外敷的药膏抹上,寻常的刀伤一柱香的功夫便能恢复个八九成,鬼斩砍出的伤口却起不了作用。
“好点没?”
说话的是一个白衣男子,身材修长,面白无须,自带一股文儒书生的气质。
“好多了!”
“止老大,是彦那妞动手伤了轻妹子?”门外的瞬咋咋唬唬走进院内,“看我不揍的她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止回头冷冷撇了一眼瞬。瞬立时安静下来,远远听着二人对话不肯再向前一步。
“是牧野绅。”
止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紧紧锁在一块,前几日云给了牧野一箭,今日便在轻身上还了一刀。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牧野绅,云强于狙杀、轻强于幻术,这二人单兵作战均不是牧野绅对手,让瞬出手又显得大才小用,正犹豫间瞬憋不住了。
“止老大,让我去、让我去,保证弄死那厮!”
“此事须从长计议!”止心里何尝不知以牧野绅现在表现出的实力,瞬出手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在北宫城动手,谁敢担保龙啸会置之不理。
“阿轻,联系右天使,是时候请动执法使了!”
“老大,一个牧野绅至于吗?”
“牧野绅不至于,神荒的女武神、牧天的亢金龙,这两个人绝不能活着回去!”
“我这就去办!”轻扬起苍白的脸庞双眼一阵模糊差点摔倒,急忙扶着门框,失血过多引起的眩晕症。稍稍缓了一会儿,接着说:“可就是现在联络,没一个月的时间,执法使也无法赶到。”
止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一个月,不刚刚好吗?”
“轻妹子,晚上给你搞只老乌龟炖乌鸡汤,补补身子!”
“你那是给我补身子?”
轻面容憔悴,不想理会瞬,却也忍不住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