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咳了俩声,薄纱上的血迹有晕染了些。
梅兰似乎被吓傻了,呆呆的,好一会儿,才相信江奕真得是将雨晴给踢的咳血。
梅兰匆匆的跑过去,想要将雨晴扶起来,雨晴是真的被踢出了内伤,她感觉自己骨头都断了。
哭都不敢大声哭,没出一口气,就一阵一阵的抽疼,疼的要命。被梅兰这么一扶,差点晕了过去。
面纱在这拉扯的过程中落了地,一张小脸上涕泗横流,泪血交加要多惨有多惨,哪有我见犹怜的样子。
还不等岑筱宁笑,秦鸣噗呲一声笑了,为了注意点形态,用扇子挡住了嘴,肩膀一抽一抽的,笑的停都停不下。
岑筱宁轻咳了俩声,似是要掩饰笑声。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
江奕倒是没笑,嫌恶的看着她。
雨晴简直快要疯了,她又不敢骂这几个人,生生的气的胸口疼。
她想要抬手给梅兰一个耳光,若不是这小贱蹄子,怎么能成了这个样。
胸口疼的她又只能生生的忍了下来。
“传闻江二公子为了雨晴姑娘改邪归正了。”岑筱宁饶有兴趣的看着。
“怎么不知道,小公子是这样轻信传言,传只是传言,怎么能当了真?”
“呵,”岑筱宁没有说话,饶有兴味的看着江奕。
三人不说话了,默契的举起了杯子,相视一笑,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江公子,小姐快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梅兰泪眼婆娑的望向漠然的江奕。
“你问我?”江奕眉毛一挑,沉声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啊?”
冰冷的话语深深的刺进了梅兰的心中,梅兰一噎,无言以对,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江奕连雨晴都给踢掉了半条命,还会在乎她。
雨晴意识开始游离,她模糊模糊的听到了梅兰的哭声,她说不出话,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
岑筱宁将眸子转向了雨晴,正要开口。被门外传进来的说话声打断了,“草民拜见三皇子。”十二的声音响起。
岑筱宁又将目光看向了门口,目光沉沉的。
“嗯,”白瑾辰淡淡的应了一声。“秦鸣可在此处?”
还不待十二回答,门应声打开,“三皇子,怎的赏脸来我这儿了?”秦鸣立在门前,微笑着问。
“醉月楼的房间都满了,想着你这里倒也清净,就来蹭上一顿饭,可否欢迎?”白瑾辰也浅浅的笑着,脸上有俩个梨涡,倒也可人。
“三皇子这说的哪里话,怎么不欢迎,您大驾光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秦鸣用扇子拍了下手掌,似是欢心的说,只是眼眸里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白瑾辰看着秦鸣眼睛里的寒光,又笑了笑。
他们俩个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秦鸣才展颜一笑,笑吟吟的挪开了道。
白瑾辰举步走了进去,在门口的时候就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一进去就看见了疼的快要晕过去的雨晴和一旁瑟瑟发抖的梅兰。
转眸就向着岑筱宁望去,“筱云,”白瑾辰向着岑筱宁走去,眼看就要坐在了岑筱宁的旁边。
“三皇子,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座位。”秦鸣的声音带着些嘲讽的意味,虽然话语本身没有攻击性,但是秦鸣却说出了满满的恶意。
白瑾辰也不尴尬,轻轻一笑,抬脚走到了岑筱宁对面的位置上。一撩衣摆,款款而坐。“刚才看见了筱云有些意外。抱歉了。”
岑筱宁对于白瑾辰这么不见外,挑了挑眉,“三皇子,”岑筱宁对着白瑾辰点了下头,桃花眸子玩味的看着白瑾辰,二人笑容满面。
彼此都在相互打量着对方,岑筱宁觉得这白瑾辰确实是长了一张欺骗人的脸啊,一肚子的坏水,看上去倒是个人畜无害的。
白瑾辰觉得这岑家公子长得倒是俊美,小小年纪就拜在了鬼医清乐门下,成就抵不了,再过几年,说不定能赶上他那哥哥,俩个大祸害,就是交不了善,也绝不能交恶。
“三皇子,我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就没看见呢?”江奕打断了二人的暗潮涌动,偏了偏头。
“没有没有,就是遇到了筱云,想着,知己难逢,一时失态了。”
“呦,三皇子跟筱云一共也没见几面,倒是熟识的很。”江奕意味深长的看着白瑾辰。
白瑾辰也不尴尬,“知己,本就是一眼注定。”白瑾辰眼眸带笑的对上了江奕的目光。
“哈哈,多谢三皇子的赏识。”岑筱宁夭夭一笑,眼睛晶亮晶亮的。
桌上的菜肴早已没了热气,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没有人动筷子。
秦鸣快要讨厌死白瑾辰了,江奕从小就和白瑾辰不对付,白瑾辰本来也不是为了一顿饭。只有岑筱宁是真的饿了,她内心泪流满面,面上还得笑吟吟的对付三皇子,端的一副贵公子的风范。
“哎,雨晴姑娘怎么了这是。”白瑾辰往后一瞟。
雨晴早已经昏了过去,只剩下了胆战心惊的梅兰缩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这几人心烦。
此时听到白瑾辰的话,梅兰简直快要激动的哭了,呜呜呜……
“呦,雨晴姑娘还在啊,我怎么就给忘了。”秦鸣一敲扇子,似是刚刚想起。
其实他本来也是刚刚想起,主要就怪白瑾辰,若不是他来了,他能把她给忘了吗。
“小二,进来将雨晴姑娘给送去医馆,这在地上爬了这么久,这姑娘身体,就是娇贵。”秦鸣招呼到。
江奕漠然的看着十二把雨晴给扶走。
“话说回来,清荷姑娘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秦鸣想起了岑筱宁身旁的那个宫女。
白瑾辰在听到清荷这个名字的时候,皱了皱眉。
“啊?你不说我都该忘了,清荷去了这么久,怎的还不回来。我出去看看。”岑筱宁皱了皱眉。
“公子”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有些低。
“进来,”岑筱宁出声说。
门被打开,一个小厮扶着清荷,清荷眼里的泪水微转。
岑筱宁皱眉上前,从小厮手里将清荷揽过,清荷顿时更委屈了,趁机附在岑筱宁的身上,泪水不要钱的往下流“公子。”
“怎么回事?”岑筱宁板着脸问小厮。
“公子息怒,小的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了小姐摔倒了,小的才将小姐扶回来的。如有冒犯,请公子谅解。”十三不卑不亢的回答。
眼看着岑筱宁要发火了,清荷抬手推了推岑筱宁,“公子,是奴婢没用,不怪这个小哥的。”
清荷泫然欲泣的表情似是惹得岑筱宁心疼,岑筱宁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小厮,让他快点滚。
别人只觉得岑筱宁是不舍的美人落泪的,只有岑筱宁自己知道他只是在感叹杏影的这个演技,是越来越高超了,当个掌柜的简直是屈才了,怎么也能当个戏子。
“怎么了?”岑筱宁柔声问。
“奴婢不小心崴了脚,”“清荷”委屈巴巴的很是自责。
“没关系的,我带你去找大夫。”岑筱宁抬起了手擦去“清荷”脸上的泪痕。
这俩人的互动简直就是没法看。
秦鸣觉得岑筱宁比之于江奕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江奕看着俩人亲密的画面,总觉得有哪儿里不对。
白瑾辰就有些意味了,他在来之前也知道了宫中探子的密报,知道岑筱宁从宫中带走了一个宫女,看这岑筱宁的举动,看来这位岑家人也是一个风流人物啊!
“各位,抱歉了,今日失陪了。来日我一定做东。”岑筱宁颔首道,手因为搂着“清荷”,也没有抱拳。
“哈哈,我们这些糙汉子怎能拦了阿宁的步子呢!”秦鸣打趣岑筱宁。
“筱宁,去吧,来日肯定赴约。”白瑾辰也笑道。
江奕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盯着岑筱宁挑嘴笑。
岑筱宁将清荷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走下楼梯。
余下的三人一时沉默,“三皇子。我二人还有事,就不做赔了。”秦鸣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仍然明朗舒缓的声音眸子里的寒冷不看都让人凉嗖嗖的。
江奕放下了酒杯,蹭的站了起来。直接上前拉着秦鸣就走,也不和白瑾辰打招呼。
房间里只剩下了白瑾辰这个客人一个人,白瑾辰慢吞吞的踱步到了窗口,岑筱宁的大白马已经不见了,江奕和秦鸣骑着马也已经远去。
白瑾辰笑笑,眸子越发深邃,又缓步走向了刚才岑筱宁的位子,凳子上早已没有了温度,白瑾辰躬身将岑筱宁喝酒的玉杯拿起,看了看,放下,转身离开了包间。
此刻坐在茶馆里悠闲喝茶的俩人,气定神闲听着伶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
“小主子,那雨晴是就呆在醉月楼还是要把她送进宫?”杏影悠悠的问。
“嗯……还不知道,先练着吧。”岑筱宁吹了吹茶叶。
“小主子,云主子怎么没来?”杏影直起了身子。
岑筱宁抬起了头,对上杏影的眼睛“呦,我们家杏影也是有了心上人了?”
“啊?哪有哪有,”杏影避开了岑筱宁的目光,往下垂了垂了头,耳朵微红。
“不要害羞嘛,岑筱云哪儿个滚蛋有什么好?”岑筱云用手支着下巴,嘻嘻的笑着。
“不问就是了,小主子总是取笑人家。我走了”杏影跺了跺脚,一溜烟的跑了。
岑筱宁笑了起来,耳畔伶人咿咿呀呀的唱着“说什么天长共地久,他说是有乐同欢乐,他说是有仇共逢迎”岑筱宁也跟着哼了俩句,手指打着拍子。
对于杏影说喜欢上了岑筱云,她倒也不惊讶,毕竟岑筱云也就是对她滚蛋了点,毕竟身份权利才情容貌都顶尖了,这么些年来,来爬床的都数不过来,他还说自己没风流够,让她给挡着点他那点烂桃花。
岑筱宁又恨恨的咬了咬牙,奸笑了几声,想着过几天他只能穿一身又女装回京就舒坦多了。
岑筱宁笑出了声,自己傻笑了一会儿。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去找杏影去了。
守在回春堂附近的探子看见岑筱宁从习惯里温柔的将“雨晴”抱上了马,扬长而去。
各路探子纷纷回去报给自己主子。
中京的上层人们又开始猜忌这个岑家的小公子是个什么性子,想着反正到了晚上也能见着了,刚刚皇宫的小太监送来了邀请函,说是给北平王的摆的洗尘宴。
他们这些人对于不过这个不过二十五岁的北平王很是好奇,这些年也只有在前北平王岑月凉刚刚失踪的那俩三年密切关注着北地,看着岑筱达不过十二岁是怎将那内忧外患的北地怎么办?
后来岑筱达的师傅莫云下山助他一臂之力,才讲北地守住,但整个北地也已经千疮百孔了。
岑筱达在和太子喝茶,多数时候是太子在找话题。
“北平王,我们一别已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
“哦,有十几年吧!”
“是啊,这么久的时间不见,你我都生分了!”白瑾熙叹道。
“不曾,虽然许久没有见到大皇子,但是我时刻想着为我南阳守好我北方疆土。”岑筱达心里都快要骂死白瑾熙了,少年,我们哪来的情分,把你按在地上揍的情分吗!
“主子,北平王,高公公来了。”门口的侍卫进来通报。
“快请进来。”白瑾熙起身迎接。
岑筱达也起身跟着白瑾熙。大管家正在领着高公公向着这里走来。
“大皇子,北平王”高公公也行了礼。
“公公请起”白瑾熙上前将高公公扶了起来,高公公先是看了白瑾熙一眼,笑着起身。”
“大皇子,北平王,皇上晚上给您设了一洗尘宴,还请光临。”高公公眉目和善。
“本王定会赴约。”岑筱达嘴角勾起一抹笑。
高公公看着岑筱达的眉眼,却是像极了那个人,只不过岑月凉的眉目间永远风清月明的挂着和善的笑容,温温润润的。
岑筱达眉目间的戾气似乎化不开,像那流云山上的冰雪积存已久。
寒厉的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逃离。
不过一瞬的失神,高公公就回过了神,又笑呵呵的。
“话已经带到,老奴就先回宫去了。大皇子北平王留步,就不用送了。”
“公公慢走,”白瑾辰面带笑容。
从始至终岑筱达没有说一句话,他对这京城中的人没有一丝感情,只有江王爷帮助他们离开,剩下的人要么冷眼旁观要么落井下石。
岑筱达那个时候是他最黑暗的日子,他还没有从母妃的离去缓过神来,他的父王也在战争中失踪,生死不明,他又匆匆的从山上下来,秘密回京将他的一双弟妹接回北地,担任北平王,北地发生了几次暴乱,与北地接壤的北安国多次骚扰北地。他一度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但一想到他的弟弟妹妹才五岁他倒下了,那堆魔鬼,立马能把他们吃的一干二净。
这次回京也是查到了他父亲的一些消息,要从这个皇帝口中找到他父亲现在在哪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