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情里,他是那种始终如一的人,喜欢的执念给了她,便再没有想过旁人。
两人之间隔着半条的时光海洋,当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爱又恨。
在广西的大山里,因为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可怕,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傅东宇深刻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与他意味着什么,她早已深入他的骨髓,牢牢地驻扎在他的心里。
那晚酒吧里,章旭尧一语说中他的心事,说他是被嫉妒布满了整个心脏,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异性的名字。
对于那个男人对她多年来的守护,他的妒忌、遗憾,已经快要吞噬那一点点的感激庆幸。
到南城出差的那些天,他想了很多,章旭尧说出了他藏在心底不敢承认的心事,若不是那天张母的出现,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契机说出这些话。
摩天轮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冬月的阳光很耀眼,从轿厢里面出来就暖洋洋的照在头顶。
邵北柠垂着浓密的眼睫,刚才哭的眼睛酸涩,这会儿被那浓烈的阳光一照有些不舒服了,她抬手去挡那刺眼的光。
傅东宇右手牵着她的左手,见她抬手去揉眼睛,以为她还在哭,停下脚步将她揽进怀里,一个极浅的吻落在她发顶,似是在安抚她,良久才松开。
她抬眼看他,一双眼睛有些红肿,默默咬了下唇,嗓子也有些嘶哑了,张嘴问,“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傅东宇愣了愣,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默默的看她片刻,伸手去轻触她的脸庞,说,“你觉得呢?”他停了停,又不觉轻轻扬眉,“还是说要我再重新追你一次?”
光线折射到脸上,一双清眸快要对不上焦距,却仍是直直与他对视,瞬间又红了眼眶,邵北柠咬着嘴唇轻轻摇头。
傅东宇适时逗她,“被我追这么难过?”
“不是......”邵北柠愣愣看着他,一副张口结舌的窘迫摸样,实在可爱。
傅东宇看一眼四周向他们侧目的路人,不禁侧了侧身将她挡在胸前,低眸问,“哭了这么久,饿不饿?”
邵北柠这才笑了,轻声答他,“嗯。”
游乐园里人流越来越多,傅东宇牵着她往出口走,身后是热烈的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蔓延到胸口,这一刻才觉得这些感受都是真实的。
吃完午饭,小飞打来电话说工地那边出了点状况,需要他过去一趟,邵北柠也听到了。
“你去忙吧,我打车回去。”
闻言傅东宇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指。
结束通话,牵着往她停车的地方走。
“要去对面才能打到车。”她任由他牵着手,在后面小声提醒。
他回眸轻轻扯着唇角,“谁说要打车了。”
车子就停在路边,说话间就到了跟前,看他按下车锁,打开副驾驶的门。
“你不用送我了,不是还有事?”
他一手虚扶着她的腰,示意她上车,待她坐到副驾驶上,他又俯身将安全带绑好,这才开口,“不送你。”
邵北柠面露不解,仰头看他,他却只是微微抿唇,淡淡道,“陪我一起去。”
“我也去?”邵北柠轻轻扬眉,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傅东宇闻言轻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飞电话里说的工地是在距离市中心外还有一个小时车程的上寨村,拆迁已经接近尾声,工期已经顺利展开,电话里小飞说是因为环保局在查环保的问题,估计要停工,让他过去确认一下工期还有最后一批拆迁户的尾款问题。
车子往外环开,邵北柠看一眼身旁认真开车的傅东宇,弯了眉眼。
“对着我傻笑什么呢?”
他忽然侧眸看她,邵北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迅速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困了就睡会儿。”他柔声说。
邵北柠缓缓闭目,车里开着暖风,又赶上正午阳光直射,没一会便有了睡意,她半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唇瓣微微开合着,呼吸极浅,脸颊红晕渐深,傅东宇下意识抬手去碰她额头,不烫,这才将暖风调小了些。
到了目的地,她睡得很香,以至于傅东宇都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但又想到不知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不能留她一个人待着车里。
将车子停好,他用手去整理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她的眉眼早已刻在脑海,岁月经年没有一刻抹去过,怔怔地看着她片刻,不觉出神。
感觉到有呼吸压过来,邵北柠眯了眯眼睛,睁开眼就撞进他那双黑沉的眸底,身体一愣,又快速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唇瓣,心跳在一瞬间乱了节奏。
傅东宇也楞了一下,迟了片刻才回过神,看着她两手捂着脸的模样,眼神里颇有些无奈,“你要在车里等我吗。”
邵北柠这才松开手看了看窗外,“到了?”
“嗯,你睡了一个小时。”
“哦。”邵北柠笑笑,“我跟你一起进去?”
“你到里面的办公室等我,应该很快。”
“好。”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大概都已经去了大会议厅,傅东宇倒了杯热水给她就赶去了会议室。
邵北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看着手机,她的微信好友不多,朋友圈有新动态,打开就看见熊曼文的动态,她发了几张自拍,有两张是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邵北柠没有见过,应该是旅游途中认识的,熊曼文为人豪爽,性格也是直爽惯了,走到哪里都能结交到朋友。
邵北柠看完图片还给她点了赞。
那边傅东宇坐在会议室主位上,部门负责人赵泽恒拿着文件递给傅东宇,又向他汇报环保局的要求:建设工程要停工6个月。
傅东宇黑沉着脸翻看文件。
另一位施工负责人表示非常不满,“环保局这是把责任都推给我们了,他们以为只要我们停工,空气就能标准到人人都喝西北风?雾霾难道是我们施工队自产自销的吗?”
有人附议,“赞同,环境是整治了,给从事这一行的农民工怎么生活,无形中不还是增加了社会的不稳定性。”
“但愿停工这半年里,不要再出现雾霾才好。”
“真正的污染是汽车尾气,化工厂,建筑没毒。”
“.......”
底下人议论不止。
这次会议赵泽恒让工地上两个一线的工人也来参加会议,其中一个工人还带着安全帽,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这回没人说话了才开口,“要不我们就晚上施工。”
底下人各持己见,傅东宇只是安静的看文件,这会儿才抬眼,“晚上施工谁说的。”
众人视线都集中到那个工人身上,工人战战兢兢的抬了抬手。
傅东宇看了他一眼,用手去捏眉心,“一个建筑工程项目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人说是进度,因为停工一天,就得有一天的损失。
有人说是工程质量,因为施工期间你要反复去复检钢筋。
.........
“你们只说了片面的因素,那些固然重要。”傅东宇掷地有声的说,“工程安全最重要。”
众人哑口无言,赵泽恒瞥一眼傅东宇的脸色,一语不发。
这是第一次他独自负责一个项目,以前都是跟在傅东宇下面跑跑腿,他做决策他执行,现在一个这么大的项目落到他一个人手里,有点应付不过来的感觉。
傅东宇轻声反问,“晚上施工先不说违法,你们的安全就不重要了吗?”
这些工人在工地上做工都是极有经验,但是他们缺乏安全意识,不懂得在劳动中合理保护自己,也许在施工前他就应该召开会议,给他们强行灌输这种安全隐患带来的灾难,现在停工也不全是坏事,工程安全这一块必须给他们一个清晰的认知。
“工程安全指的不仅是工程建筑物本身的安全,质量是否达到了要求、能否再规定的年限内使用是安全的,设计质量、施工质量这些很重要。这个安全还有另一层意思,在施工过程中你们施工人员的人身安全!这些年出现的工程事故还少?工程建设的规模大,如果在管理水平上不能严格要求,给你们带来多少安全隐患你们知道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傅东宇继续道,“晚上施工的话,在照明上带来极大的不便,出了问题,我们得不偿失。”
工人不说话,只是抿着唇保持沉默。
其他们部门纷纷点头,停工已经影响工期。利益势必损耗,这个时候傅总还能考虑到工人安全,各部门负责人无话可说。
傅东宇看出工人的无奈,现下又到年底,停工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
“文件上说,只是要求我们停了土石方的作业,而之外的还是可以进行的。马上又到年底,年前就先把这些完成了,环保局说我们主要是在噪声管理上不合格,年后开工的时候采取封闭隔声措施,确保噪声达标排放,减少噪声。”说完又对赵泽恒说,“噪声超标排污费按时交了。”
“是,傅总。”
关于停工这件事只能这样解决了,会议持续了经近三个小时,剩下的内容由赵泽恒和其他部门负责人安排,傅东宇起身往办公室走。
邵北柠无事可做找了书架上的一本《建筑概轮》翻看,不知道他在大学里读了什么专业,是跟建筑有关的吗?
“在看什么?”
闻言邵北柠不觉愣了一下,抬眸问道,“忙完了吗?”
“嗯。”他回答,停了一停,见她手里还拿着那本书,又道,“看得懂?”
邵北柠默了一下,摇头。
“你在大学里读的什么?”
傅东宇淡淡笑,“建筑工程学。”
她随口问,“在南大?”
傅东宇一怔,随后双手撑住沙发靠背倾身下来把她困住,缓缓地说,“你怎么知道?”
邵北柠微微愣了一下,嗓子有些发硬,半响之后,才轻声道,“那天遇见张君妍,她说.....”
闻言傅东宇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浅浅地扯了下唇角,没再追问。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