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还挂着一粒糕点屑，褚渊骤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猛的将头偏至一侧，道：“罢了，前尘往事，忘了也好。”
算起来，他们师徒之间，也没有什么温馨的甜饼回忆，他日益严厉，将她活泼的性子磨得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大多时候两人都一丝不苟的恪守师徒界限。
这样的记忆，丢了也罢。
夙梨是自觉是一头智商挺高的兽，她见褚渊神色萎靡，便立即醒悟过来，“你认错人了叭？你徒弟丢了？”
褚渊没有即刻回答，夙梨以为自己说中了，便有些许内疚——
毕竟是戳了人家的痛处。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安慰道：“你也别难过，凡事别往坏处想，丢了不一定是丢了呐！也有可能跟哪个山野小妖怪双宿双栖了对不对？
再不济，说不定可能是在外面打野架被打死了对不对？你是神仙嘛，要什么样的徒弟没有？丢了一个，再收一个也可以嘛，男子汉大丈夫，为个徒弟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褚渊：“......”
此时此刻，他真的想重新收徒......
夙梨说完，腆着脸把盘子双手递给他，可怜巴巴的眨巴着大眼睛：“能给点肉吗？没吃饱。”
刚才吃的那什么玩意儿甜甜腻腻还噎人，这九重天的神仙就吃这些？真不是人吃的东西！
不对！真不是兽吃的东西！
褚渊：“......”
可这小祖宗失而复得，除了宠着还能够怎么办呢？
帝君大人唤来仙娥，吩咐道：“备一桌酒菜，多些荤腥。”
仙娥领命迈着小碎步下去安排，夙梨一蹦三尺跳起来追在小仙娥背后大声道：“我要百花酿鱼肚芙蓉鸡粒饺凤尾大裙翅干烧网鲍片水晶大肘子酥炸小鲫鱼！”
仙娥回头微微福身，柔声温顺道：“是，奴婢谨记。”
都是些凡尘气息很重的膳食，褚渊盯着夙梨的后脑勺，沉思片刻问道：“你未上九重天之时，都在哪里？”
拿手手短吃人嘴软，夙梨吃了他的东西，少不得对他耐心些，她爬回美人椅，软软的躺成一滩烂泥，懒洋洋道：“我们做妖的不在凡间呆着，难不成你们这些神仙还能准许我们上天啊？”
她今儿个上天一回，差点没给她把皮给扒拉下一层！
褚渊又问她：“妖界不曾去过？”
夙梨翻了个身，把自己趴得扁扁的，道：“没去过。”
褚渊不放过她，追问：“你一介妖身，为何不去妖界，却逗留于人间？”
夙梨有些心塞，她把脑袋塞到靠枕的夹缝里，闷声道：“水土不服嘛。”
想她堂堂一只火麒麟，是跟穷奇饕餮齐名的上古凶兽，去了妖界竟然会胸闷气短腿发软。
丢死个人啊......丢死个兽啊！
褚渊见她闷闷不乐，把她从靠枕里拉出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毛道：“那妖界暴戾血腥，不利于你修行，不去也罢。”
火麒麟诞生于鸿蒙之初，现世便是妖身，十三万年前他便已经替她洗髓锻骨，洗去了她的妖性，严格来说，夙梨已是半个神，妖界戾气重，她不适应也属正常。
准备饭菜需要些时间，褚渊便与她磕牙般，“据我所知，麒麟一脉属水，乃是凡间瑞兽，怎的你偏属火，还是一具妖身？”
夙梨哀嚎一声：“搞球哦！要饿死啦，做水晶蹄髈是不是要从养猪的步骤开始啊！”
嚎完她才答褚渊：“我怎么知道啊，十五年前我在山洞里面醒来的时候就是妖身，这个问题你要去问老天啊，怎么人家属水我偏属火，还是只属火的妖。”
十五年？难道......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十五年前，恰好能对上她从天界失踪的时间。
褚渊摊开掌心，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盘立即出现在手上，盘子上还有一只热气腾腾的大肘子，他将盘子往前伸了伸，不动声色问：“那十五年前的事呢？都不记得的了？”
夙梨正饿得直流口水，乍出现一只肥肥糯糯的蹄髈，瞬间口水呲溜溜的止不住，眼珠子泛着幽幽的绿光，“十五年前的事哦？好像是不记得了！恩！不记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