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褚渊这数万年被其他神君尊称一声帝君,威仪还是足够的,胥火咬了半天牙,迫于勾陈大帝的‘淫威’,愤愤拂袖离去!
即将跨出大殿门口,那道很骨气的背影停顿了一下,褚渊微微抬眸,淡声询问:“可还有事?”
胥火气鼓鼓的转身,硬邦邦问:“敢问帝君藏物阁何处,小神不识路!”
帝君对此表示理解,指了个小仙娥去领路,便算把人打发走了。
殿内安安静静,只余两人,褚渊镇定得非常快,片刻便神色如常,夙梨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声‘爹’,似乎没在他心里荡起太大的涟漪。
夙梨刚幻化人身,身上只草草裹着一件白色大氅,如瀑黑发散落于身前,领口大开着,一道雪白的沟壑若隐若现,场面一度十分少儿不宜,褚渊随手一指,幻化出一张美人椅,将她放上去,面不改色的替她拉拢领口,沉沉道:“我不是你爹,我是你师父。”
万万没想到的是夙梨翻他一个白眼,鼻翼微微耸动了下,目光落到旁边案桌上一盘被用来当做装饰的点心上,心不在焉道:“这位大哥你脑子瓦特啦,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我爹啦,骗骗刚才那个用弹珠射我眼睛的小屁孩嘛,我一只兽哪来的神仙师父啊?见过妖兽攀附神仙的,还没见过神仙上赶着给妖当师父的,今天也真是赶上稀奇了!——大哥那盘点心你吃吗?不吃能不能给我?日啊肠子都饿青了!”
她要是不认个厉害的角色当爹,还不被那混蛋神仙给带回去诛了?!
褚渊愣住了。
她以前虽也顽劣不堪,可在他面前最是规矩,最初才把她带回来的几千年,她还动不动往他身上拱求抚摸求抱抱,只是他太过冷漠严厉,她对他便也生疏了、恭敬了。
后来他后悔了,曾想修补两人的关系,可她对他的态度却愈发冷淡,每每话没说完,便嫌他烦,虽不曾说出口,但那掩藏在恭顺之下的眼神,是极其不耐的。
九重天上万千神仙,有喜欢月婵的,也有讨厌月婵的,他们都能看到她爽快大笑、任性胡闹,唯独他看不到,她从不曾这样随意的跟他说话。
当然,更重要的——她以前从不带语气词!
她一番话说出,褚渊怔脸色乍青乍,言语间不自觉带了些厉色,“你从哪里去习得满口污言秽语!”
不过半月,一个人的性格怎能变得如此彻底,这半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夙梨却不似从前那般规矩,她随意的端起盘子,往嘴里塞糕点,撑得双颊鼓鼓的,含糊不清道:“啊?不能输(说)吗?刚才那混蛋神仙也介(这)样说的嘛!”
她虽一时发狂不能控制自己,但实际上,她是有意识的。
像往常发狂一样,她的意识被挤压到身体的一个角落里,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另一道陌生的思维操控,她用尽全力挣扎,却冲不破无形禁锢她的桎梏。
刚才走的那个神仙不也这样嘛,咋她就不能说了?搞人兽歧视啊?
她另外还学了几个——
比如什么‘卧、槽’、’狗、日的’、‘他、妈的’。
别说,念起来还挺顺嘴。
褚渊回忆了九重天唯一、一个语气词不离口的神仙姓甚名谁,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决定以后一定要给胥火穿小鞋。
“女子不可以把这些词挂在嘴边,听话。”帝君大人替她耳发别至耳后,温声的训导。
夙梨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块糕点,用力的咽了一下,“这位大哥,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褚渊:“像谁?”
夙梨:“菜市场里叨逼叨的大妈。”
“......”好半晌,褚渊才艰难的问:“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我?”
夙梨两只手规矩的把盘子竖在胸前,一脸懵逼的摇头:“您老贵姓?”
是什么特别重量级的神仙?知名度很广的那种?所以不认识他显得特别十恶不赦?
完犊子了!
她在人间混了这么些年,对天上的神仙没研究啊!
平时遇见一两个仙气飘飘的不躲着跑就算好的了,谁还有功夫去记谁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