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婚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金宅人都沉浸在筹备婚礼的状态中,阿莲也在期盼中默默地躺在床上。
正值换季时节,冷暖不调,本身体弱的阿莲感冒了,她开始有点咳嗽,默默忍受着感冒带来的骨头疼痛,她将自己蜷缩起来躲在被窝里,想象着即将来临的幸福和承受着病痛带来的痛苦。这时候王妈忙里偷闲进屋,她是过来给阿莲送早饭,顺便给她翻翻身。阿莲看见王妈赶紧忍住咳嗽,伸展了一下身子,她不想让王妈看出来她生病了,她更不想让这个她盼望好久的婚礼有任何变动。王妈没有发现阿莲的不适,她一边给她翻身一边和她闲谈。
王妈:阿莲啊,你看大家都忙起来了,马上你就要和来娒完婚了,高兴吗?
阿莲笑着轻声说:高兴。
王妈:那这几天你就乖乖地躺着,王妈会抽空来照顾你的,好不好?
阿莲:我晓得。
王妈等阿莲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下就出去忙了,一整个上午阿莲都是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烫,咳嗽也越来越频繁,感觉自己的胸腔整个被掏空了,咳嗽让她小便失禁,但她依然不吭一声,她倔强地认为自己可以坚持。
阿钰在铺子里忙乎,已经好些天没来阿姐屋子里看看了,今天铺子里不忙,她才得空来看阿莲,顺便把那天买的玉佛坠子给阿姐送过来。她像平常一样人没到声先到。
阿钰兴匆匆地喊道:阿姐阿姐——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她一步跨过门槛,被屋子里的味道和场景下了一跳,一屋子的尿骚味,阿莲蜷缩在被子里咳得都没有声音了,只露出一张惨白无色的脸。她赶紧跑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看了看,皱着眉头。
阿钰:阿姐,怎么回事?没人管你吗?
阿钰扯开喉咙:王——
阿莲虚弱地:别喊
阿钰禁声回头看着阿莲,满头虚汗将她的头发都黏在脸上,她心疼地拿过床头柜上的毛巾给阿莲擦汗。
阿钰:阿姐,我去打热水给你擦擦身子。
阿钰去厨房打来热水,把屋门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她给阿莲退去衣物,仔仔细细地给她擦着身子,她看着阿莲皮包骨头的双腿不禁落泪,她给阿莲擦完身子换好衣服,将她抱到椅子上,然后将床上一应的用品全部换成干净的,再将阿莲抱回床上躺好,做完这一切,阿钰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动不了了,阿莲只是默默地看着妹妹,她的心里涌起酸楚,一股咸腥直逼喉咙,一口血扑了出来,阿钰吓得扑过去。她看着刚刚换好的干净被子上一摊猩红,那么的刺眼,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阿钰:阿姐,你怎么啦?
阿钰慌忙跑出屋子,大叫:阿妈——阿妈——快来啊——阿姐吐血了——
金宅所有在干活的人都被惊动了,赶紧往这边跑,金李氏跑进阿莲的屋子,王妈、阿钰随后跟进。
金李氏看见那一摊猩红,她摸了摸阿莲的额头,很烫,阿莲已经昏迷过去。
金李氏:阿莲——阿莲吶——
金老太爷和陈叔也进来了,看见眼前的状况,他赶紧吩咐陈叔去请郎中,陈叔应声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中药铺子的佘郎中来了,他给阿莲把了脉,看了看那摊猩红,摇了摇头:太晚了!
金李氏急了,拉住佘郎中:先生,什么是太晚了?
佘郎中:小姐久卧伤气,遭受七情所伤,气血攻心,再加上小姐本身气血虚弱心脾两虚,不慎感染痨虫,累及脾肾,传遍五脏,造成阴阳两亏,病入膏肓,老夫无力回天。老夫只能开些药汤以延缓时日。
金李氏扑倒在阿莲身上,那个瘦小毫无生机的身体毫无动静。阿钰呆呆地听着佘郎中的话,默默地看着阿妈哭泣,她转身离开了阿莲的屋子。
身后只听佘郎中说道:小姐中痨至深,此乃传染之病,最好加以防范。
阿莲来到前院的香樟树下,她看着一棵香樟树孤零零地立着,身边的另一棵树已经被砍去只剩下树墩,砍去的香樟树不会再活,即将消失的阿姐也不会再活。听到消息的大哥金元宝赶回金宅,看见阿钰呆呆地站在香樟树下,他心疼地走过去搂住阿钰的肩膀。
阿钰对着空空如也的香樟树自言自语道:你在天上看着我,我在这里替你活!
阿钰柔美的脸上有一丝坚毅,泪目眼底飘过悲伤、无奈,还有隐隐的怨恨,怨恨那个恶毒女人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