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风荷最后的话让段地主毛骨悚然,他悄悄的让人将风荷和二牛葬在了一起,而他却因为这桩婚事彻底得罪了官爷,墙倒众人推,一时间风光无限的段家便迅速没落了。
过没多久,官爷家的少爷骑马时马突然发了疯,将其踩成了碎泥。官爷认为是段家的晦气波及到了儿子,便下令将段家给抄了。
段老爷一气之下中了风,口鼻歪斜,四肢瘫痪,一病不起。照顾他的是原先家里的一个小妾,将他藏的钱财哄个差不多后,便不再问他,每日只给他吃一些馊食,晚上也只一床破旧的毯子。
而段地主却始终咽不了气,受尽了百般罪。
终于有一天,他自己跌下了床,一点一点的蹭到了湖边,滚进了水里,才得以毙了命。
赵老娘说到最后,叹了口气,“那个小姐跟长工的墓现在还有呢,听以前老人说,之前的墓碑上写的是段家小姐的名字,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王氏夫妇。不懂得忌讳的人走近了,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呢。”
“现在还有?”胡子一下来了兴趣,祁敛既然专门花时间听这个故事,肯定跟眼下的事有牵扯。
赵老娘点头,“真的,我还听到过呢,就是女人的哭声,渗人得很。我们都喊那片地方叫做鬼叫坡,大中午也没有人敢过去。”
胡子看向祁敛,希望他发表点什么观点,谁知祁敛却问起王新筹的情况。
赵老爹狠狠磕了下烟斗,想要发脾气终是强忍了下去,“死不了,在那屋躺着呢。”
说着指向东边的草屋。
祁敛下炕就向那边走,胡子连忙跟上,小声嘀咕道,“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究竟有头绪没有?我都被你给整晕了。”
祁敛眼睛比往日更亮几分,“我差不多有头绪了,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对了,找人那天王新筹的情况你问得了?”
“问得了,”胡子忙道,“当天王新筹跟着众人一起去找的人,中间大家分头找。等找到赵丫儿的时候,赵老娘就见王新筹从山下跑上来,当即就甩了他嘴巴子。”
“赵老娘为何打他?”
“他老娘打赵丫儿嘴巴子,赵老娘可不得打回来。”胡子摊手。
这时祁敛突然道,“从窗户中逃出去的人,就是王新筹。”
“啥?”胡子愣住了,“不可能吧,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他是没理由,可不代表他不会这么做。”祁敛说着推开了东屋的门。
一进门就是呛鼻的烧酒味,王新筹正躺在草堆里,身上胡乱地盖着被子,但脸色已好看了很多,不再青紫青紫的,只还昏睡着。
祁敛蹲下身,手指捏在王新筹虎口,使劲掐了下。王新筹痛呼一声,醒了过来,他脑子仍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似乎也还看不清楚,开口就唤道,“丫儿……”
胡子噗嗤笑出声,“教你整天穿红的,人家把你当娘们了。”
祁敛不理他,直接对王新筹道,“我是荒医,你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荒、荒医?”王新筹一下激动起来,半撑起身子,“请先生一定要救丫儿,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哎,对了,你今天掉那雪坑里是不是就是去请荒医的?”胡子突然想起一事。
王新筹忙点头。
胡子看祁敛,“他这表现不像是陷害赵丫儿的?”
“你自己看。”祁敛将王新筹袖子撸起来,就见他手腕上明明白白的五个青色的手指印。
胡子登时就反应过来,“他这是被魂梭子上身了。”
祁敛点了下头,又问王新筹,“你知道鬼叫坡在哪吗?”
“鬼叫坡?”王新筹脸色微微一变,“知道。”
“真跟那个风荷扯上了?”胡子摸着自己的胡子,喃喃着,觉得事情有点连不起来。
“人被魂梭子上身,其实跟做了场梦一样,梦醒了就什么都忘了。进他梦里瞧瞧就知道当时的情况了。”
祁敛说得风轻云淡,胡子却是吓了一跳,狠狠拍着他的肩膀,“祁小刀,你小子竟然连这个都会?什么被忘了的梦,我可进不去。你老祁家眼光真是被狗吃了,放着你这样的天才不要,还往外推。”
“少扯这些,”祁敛听他提起这个心情就不好,把胳膊抬了一下,“你要不要进去?”
“要要要!”胡子忙见手握在祁敛胳膊上,见祁敛衣袖一挥,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已全然不同了。
正是白天,出了太阳,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前面坡上有一个小木屋,王新筹正向那小屋走,他走得有些急,不时还滑上一跤。
推开了木门,里面赵丫儿早等急了,“新筹哥,你怎么才来,我快等你一下午了。”
王新筹却是什么都不说,冲上去就抱住了赵丫儿,两个人很快滚到了一起。
胡子用手遮住眼睛,拉了拉祁敛的袖子,“那个,咱俩在这偷窥不太厚道吧?”
祁敛没听进他的话,看得很认真,突然他拍窗而出,拨出刀向着一棵老松树就扫了过去。雪花簌簌地被震落下来,像是一瞬间下起了雪。
胡子也发现了异常,紧接着翻窗而出,跃到祁敛对面,前后将老松包了个圆。
不多时,老松咔嚓一声响,头掉了下来,断痕处现出一个女人来。
与常见的魂梭子不同,她身上肌肤饱满,面容娇美,身形婀娜,活生生的。这么冷的天,只穿着单薄的白色旗袍,不禁让人心生怜惜。
“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你们还算有点本事。”女人眼睛钩子似的望着祁敛。
“风荷,鬼胎已快成熟,我劝你悬崖勒马。”祁敛冷声道。
“哼,”风荷冷哼一声,突然大笑起来,“那鬼胎跟我没有关系,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祁敛眯了下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鬼胎是梅花的孩子?”
“你很聪明。”风荷拂了拂肩上的长发,“赵家屯自己做的孽降在他们自己身上,这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