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新突然一伸手,挡住岳灵珊伸过来给自己擦汗的手,抓起自己的绵布袖子擦了擦,道:“你这丝绸的袖子,半点也不吸汗。”
岳灵珊呆呆的望着他,嘴唇欲启不欲的。
张惟新大声道:“我已经尽力了。”
岳灵珊只觉得脑袋一阵天眩地昏,差点站立不住。
张惟新道:“你干什么,还不快去找点水给你师姐喝。”
岳灵珊“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转头看师姐时,发现她虽然面色仍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眼睛黑白分明,正转动着看自己呢。
岳灵珊大喜,扑上前去,泪珠止不住的就往下掉,道:“师姐,师姐。”
张惟新大声喝道:“你别打扰她,你难道想让我再给她治上一次吗?”
岳灵珊转过头过,咬着唇,眼中泪水涟涟,气道:“你怎么说,怎么说‘已经尽力了’来吓人家呢。”
张惟新笑道:“我确实尽力了呀,我告诉你啊,她虽然活了过来,但想活蹦乱跳,可还早着呢,若想让我再大耗真气的去助她疗伤,非得先请我大吃大喝三天三夜不可。”
岳灵珊笑道:“请,请,请,我陪你喝上七天七夜,只要张大爷你开心,咱们喝他个共赴黄泉。”
张惟新笑道:“好,好,好,岳家妹子,你大有岳夫人的风范,不错,不错。”
岳灵珊话一出口,这“共赴黄泉”四字,未免说得太过亲密,便住了口,只是服侍师姐,不再理会张惟新。
张惟新还要再逗一下岳灵珊,就见岳不群、岳夫人带着众人走了进来。
岳不群走上前,双手一抱道:“张少侠,今日若非有你相助,我华山派必遭大难矣,大恩大德,我岳某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差遣,华山派上下但有一个皱眉头的,我岳不群第一个不答应。”
张惟新道:“岳先生客气了,举手之劳,无需挂怀。”
岳不群道:“于少侠这是举手之劳,于我派众人而言,却是救命大恩。”
岳夫人道:“张少侠……”
张惟新见她神色焦急,道:“岳夫人放心,人已经救活了。”
岳夫人急忙去看时,只见那女弟子正在挣扎起来行礼,岳夫人连忙按住她道:“好孩子,好孩子,不必多礼,你好好躺着休息。”
众弟子先前见张惟新说有机会救活断气的师姐妹,只当他是死马当活马救,大家从心底里虽然希望他真能把死人救活过来,但却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见他真的救活了死人,人人都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林平之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梁发、施戴子、高根明等一众弟子纷纷上前来拜见了。
陆大有仗着跟张惟新在思过崖上见过一面,略有些交情,上前来赞叹道:“张兄,你使的那什么什么经,竟然真能把死人救活,当真是神乎其神了。”
张惟新笑道:“怎么,想学吗?”
陆大有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愣了一下,猛的点起头来。
华山众弟子又是羡慕又是恨,羡慕陆大有是撞了狗屎运,又恨自己为什么就胆子小,不敢上前跟这位大高手搭话的。
不理华山的众弟子投来的殷切目光,张惟新的目光在岳不群的背上一扫即过,岳不群虽然背对着自己,正在询问一个重伤弟子,但张惟新何等修为、何等眼力,他背部那在衣服底下的微微一僵,仍然被扑捉到了。
岳灵珊正在服侍起死回生的师姐,不断的用眼角的余光去打扫张惟新,见他如众星捧用一般,受到师哥师姐们的爱戴、崇拜,她的脸上,情不自禁的,竟然生出了几分自豪之感。
令狐冲的一双眼睛,一刻不停的挂在他小师妹的身上,一见此情此景,心中甚是悲哀,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眼中露出一股迷茫,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
岳夫人冷眼旁观,见女儿的模样,显然是情根深种了,而自己当儿子一般从小养到大的徒弟,也是情根深种。
岳夫人原来见两人情投意合,整天腻腻歪歪的在一起,心中早就拿定主意,要把岳灵珊许配给令狐冲。
“哪知道,哎!”
岳夫人轻叹一声,只好转过身去,继续检查弟子的伤势,包扎得是否够好,安慰他们。
张惟新道:“我这门内功,其实大有来头,只是此乃江湖密闻,隔此有百年之久,不便我在此多言。”
“百年倒是百年,只不过是往后数”,张惟新心道。
“若论这门内功的威力,我不好妄作比较,大家可以自行评比。我自幼修习易筋经,时至今日,非是我吹嘘,即便是少林寺方证方丈的易筋经修为,恐怕也还比我不上。”
华山派的弟子们都知道,少林寺方证大师乃是正道公认的大高手,在武林中向来号称泰山北斗,其武功之高,不但远超岳不群,即便是五岳盟主左冷禅也比他不上。
众弟子不由得纷纷惊道:“当今之世,魔教东方必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若说正道中有人能挡得他住,恐怕,也只有少林寺那位了吧。”
张惟新自认修为较之方证还高,众人心中先是不信,但转念一想,“师父也是正道十大高手之一,虽较方证大师远为不足,但毕竟相去不远,可,可张少侠的武功,当真已达神鬼莫测之境。”
“他来援之时,三招两式便击杀了十几个蒙面人,可自己师父,面对四个蒙面人,却只能苦苦相持。师父跟张少侠的武功一比,恐怕就比如我们跟师父一般,张少侠说他功夫较之方证大师更胜一筹,恐怕不是虚言。”
张惟新继续吹嘘道:“这神照经的功夫,我却是修炼不久,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刚才大家也看到了,修补伤势,还是易筋经更胜一筹,可神照经的奥妙之处,也是易筋经达不到的。”
众人纷纷称赞:“确实如此。少林寺虽然修炼成易筋经的人也不多,但每隔百来年,也差不多就有一个,这上千年下来,人数也不在少数,可从未听说过谁能使死人复生的。”
张惟新虽然眼睛不看,但余光一直关注着岳不群,见他气息略有浮动,“嘿嘿,岳老板啊岳老板,紫霞神功,这门全金庸小说最次的神功,你还是给我看上一看吧。”
张惟新接着道:“所以,这两门神功的威力、奥妙,当是在伯仲之间。不过,以我个人的意见,我觉得,这神照经却是更胜一筹。”
陆大有道:“张少侠,这两门神功各有神妙,你却认为神照经更强一些,这是为何?”
张惟新笑道:“更强一些却未必,更胜一筹却是真。我问你们,这易筋经放在少林寺上千年,有几个高僧修成了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道:“也不过十指之数吧。”
张惟新笑道:“我这神照经,当代却至少有两个人修成了。”
梁发道:“张少侠自然是会了,不知道另一人是谁?”
张惟新笑道:“正是你们的大师兄。”
“啊”,一众华山弟子纷纷惊讶出声,都转头去看令狐冲。
令狐冲看见小师妹双眸中情丝波动,比淡淡的月亮照在清清的河水中还好看,但这满目的横波,却不是给自己的,心中实在悲苦,正愣愣的发愁呢。
陆大有急忙三步并两步的跨到令狐冲身边,道:“大师兄。”
令狐冲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师弟妹们都围在他身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令狐冲道:“怎么了?”
陆大有道:“大师兄,你在发什么呆呢,我们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学会了神照经。”
令狐冲看了看众人,又左右张望,找到了张惟新的身形,朝他递了眼色。
张惟新笑着点了点头。
令狐冲道:“不错,神照经我确定已经……”
众人不等令狐冲说完,都欢呼起来,又跑回去向张惟新你一句、我一句的,乱七八槽的询问起来。
张惟新道:“这神照经,传给我的那位前辈,曾嘱我代为传播天下,但毕竟神功不可轻传,否则,若是一旦落入邪魔外道手中,那可就是我的无边罪业了。”
众人想起当今天下第一高手,乃是魔教的东方必败,心道,“确定,若是这等神奇的武学落入邪魔外道之手,那可真是糟糕至极。”
“君子剑的大名,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此事,得待我跟各位的尊师商量过后,由他择优而传,方才是正理。”
众人都称是。
岳不群笑道:“君子剑的虚名,那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蒙张少侠看得起,岳某深感惭愧。”
张惟新道:“岳先生客气了,你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武林之中,若是还有一个谈得上真正的君子的,恐怕非你莫属。”
岳不群笑道:“承赞,承赞,客气,客气。”
张惟新道:“当今武林,魔教纵横,盖因我正道各派弊帚自珍,不肯互相交流武学,致使东方不败坐大。我辈侠义之士当开世之先河,互相交流,终有一日,必使正道武林武功大进,到时候,扫荡魔教,还武林一个朗朗乾坤,何等的快意。”
岳不群沉吟不语。
张惟新道:“我这神照经,虽说不是天下无敌,但稍有资质之人,得指点之下,习练之十年,东方不败,何足道哉。”
“嗯!”
张惟新突然神色一凛,道:“有一骑正快马赶来。”
岳不群过了一会儿方才听到马蹄声,道:“如今三更已过,况兼大雨未歇,到底是何人在如此急的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