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新立意要在全真七子面前显显身手,好让他们心存敬畏,便可为后面的谈判增加话语分量,出殿之后,只是肃立一侧,并不立即出手。
丘处机一冲出来,哪里还忍得住性子,立马就朝一众藏僧扑去。
霍都听得衣袂声响,急忙看时,只见一个老道袭来,连忙翻身躲避,却不料,那北斗阵法中的全真弟子见有机可趁,纷纷挥剑上前刺他。
霍都被逼无奈,见老道和七柄长剑刺来,只得向地上一滚,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
张惟新哈哈大笑,道:“这一招赖皮狗使得清新脱俗、精妙之极,想必这位老兄必是日常习练,方才能推陈出新,佩服,佩服。”
霍都气得面色铁青,但对手的攻击却如影随形,不断的攻了过来,又有七人结成阵法,在一旁骚扰,他应付起来尚且手忙脚乱,哪里还有余力跟张惟新斗嘴。
丘处机见他拳脚之间已乱,觑得个空,狠狠的给了他一掌。
霍都旋一坐地,急忙用双手撑在地上,快捷的翻了几下身,远远的躲了开去。
张惟新笑道:“老兄这招叫做什么,恕我孤陋寡闻,竟然识不得。老兄于地上打滚之术颇有所得,能出先人之右,自创如此妙招,当可称得一代打滚宗师矣。”
霍都躲开众人,怒目而视,大喝道:“全真教的人,就只会倚多为胜么?”
马钰见丘处机与霍都相斗,已然微占上风,又见明教教主在旁观战,全真教若是倚多为胜,未免大大的丢脸,便止住北斗阵法,只让众弟子在旁边围了,却不准上前交战。
达尔巴等一众藏僧、西域人士也住了手,却站立一旁,守住地势要处,与全真教的弟子们隐隐对峙。
霍都道:“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丘处机道:“似你这等淫贼,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
霍都大怒,手中扇子一展,却原来是以钢铸的骨架,刷刷刷的便朝丘处机削去。
丘处机见他招式不弱,武器沉重,不敢轻敌,便举拂尘相迎,交手不过数招,已知他内力较自己相差不少,出招之间,便全力施为,只要压得他真气、招数迟滞,以便一击制敌。
霍都忽被丘处机一阵猛攻,只办得左遮右拦,眼看着就要败阵,忽地争胜之心陡起,便把看家的本领“狂风迅雷功”使出。
他见丘处机招数、内力均胜自己,若是再一味坚守,必败无疑,当下竟拼着挨上一掌,与对方抢功起来。
只见他突地发声长啸,右扇左袖,鼓起一阵疾风,急向丘处机扑去。
其劲风力道凌厉,旁观众人竟不由自主的渐渐退后,只听他口中念叨个不住,有似霹雳般吆喝助威。
张惟新习得九阴真经后,已于中原功夫无所不通,此时见了他这西域的异功,除兵刃拳脚外,其间的叱咤雷鸣,竟也是克敌制胜的一门厉害手段,不由得猎奇之心大起。
丘处机功法老到,此时挥洒拳脚、拂尘,进退自如,和他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翻翻滚滚又拆了百余招。
全真教的人已经惊诧不已,盖因丘处机的功夫,虽较掌教马钰为弱,但实已算得教中最强之人,这个贵公子不过三十来岁,竟然能与他相斗如此之久,却不落下风,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
丘处机年近七十,久战他一个武林后辈不下,若是平常还罢,可此时明教教主在旁,未免大大的丢了全真教的脸面,心中已然微急起来。
霍都见丘处机招势趋急,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急,但高手争锋,只差一线,对方既然心急,那招数间便难免露出破绽,因此便不再与之对攻,却着意防守起来。
张惟新见状,却微微一笑道:“长春真人胜券已握。”
马钰等人见两人斗得百余招,虽然丘处机略占上风,但也是个不分上下之局,突见丘处机心浮气躁,心中一惊,恐怕他败于霍都手下,忽听得张惟新说他胜券已握,都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判断。
场中,丘处机见霍都着意防守,立马呼呼呼几掌攻去。
霍都微微一笑,心道:“老儿你如此心浮气躁,怎么胜得了我。”
展开扇子,便去挡他攻向自己的地方,却不成想,突然手中一慢,竟然被丘处机一拳穿过扇子,攻到了自己面门。
他大惊之下,猛的后退,丘处机得势不饶人,急忙追上去,朝他周身要穴连攻,霍都抵挡不住,赶忙去护膻中要穴之时,早被丘处机一脚踢倒,只觉得两肩上一麻,已被点中了穴道,手中钢扇“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丘处机哈哈一笑,道:“承让,承让。”
王处一朝张惟新问道:“张教主慧眼,我不及也。”
张惟新道:“此人先前能与长春真人相斗,不落下风者,全因他舍死忘生,符合了那门功法的诀窍,后来他一改攻势,转为防守,堕了志气,自然不是丘真人的对手了。”
王处一道:“原来如此。”
众全真教徒见丘处机打倒了霍都,均哄然称好。
霍都乃是蒙古王子,素来心高气傲,如今被丘处机一脚踢倒,双腿跪在地上,心中羞愤欲死。
他强吸一口真气,向双臂的穴道冲去,即便伤了筋脉,也是在所不惜,丘处机与他相斗,只不过意在制服,因此点穴道时,留了几分力,此时被他一冲,顿时便解开了。
甫一冲开穴道,霍都捡起扇子,立马站起身来,见丘处机说了“承让”之后,就朝自己走近,似要为自己解开穴道,也不管那么多,一按扇子上的机括,四根毒针猛的飞出。
张惟新见霍都手上微动,知道他就要暗算于人,刚想出手,忽想起自己此行目的,还有耀武终南山一节,微一犹豫,已听得丘处机“啊”的一声,忽然仰头跌倒。
这一下事起仓促,人人正在夸耀丘处机武功,料不到对方竟会突施暗算,不由得都吃了一惊。
江湖之中,寻常比武,只要不是生死大仇,一般若是受制于人,自然便会认输。
丘处机见已点了霍都的双臂穴道,比武已然是胜了,他以常理揣度,便要去给霍都解开穴道,礼送他们下山。
哪里想得到,霍都受了一场跪地之辱,心中悲愤莫名,他又非中原人士,于这江湖礼节全然不知,只以胜败论英雄,见丘处机走上前,似要给自己解穴,却并不生出感激之心,只把他对自己的羞辱记住,当即便暗算了他。
丘处机绝对料不到对方竟然会暗算自己,毫无防备之下,又是近在身旁,一下子就中了扇子中的毒针。
张惟新怒喝道:“贼子安敢。”飞身上前,一掌就朝霍都头顶罩去。
霍都突觉得头顶一阵罡风急袭而来,抬眼看时,只见一少年高高跃起,朝自己挥了一掌。
霍都想要动,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跟不上。
原来,张惟新的动作实在太快,霍都以他为参照物,见他凌空一跃,又是一扑,右手一掌又攻来,已是做了好几个动作,心中便想要躲避,但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霍都急得脸色一片苍白。
张惟新意在救人,不想给全真教的老道们留下滥杀的印象,侧过掌力,朝着他的背上打了一下,手还没有挨上他的身体,便收了回来。
霍都被张惟新掌力一吐,只觉得背上有千斤之力袭来,耳中一阵嗡鸣,隐隐的听得喀喇之声,背上一痛,猛的便支撑不住,歪着身朝侧边上乱踩了几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摔倒在地。
达尔巴只听得一声大喝,眼前一花,霍都已经摔倒在地,而张惟新却站在霍都原来的位置,大喝一声,抢将上来。
其余九、十来个藏僧、西域人士也拔出刀剑,一齐冲上前来。
张惟新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
见达尔巴冲上前来,却静立原地不动,见他攻到身前,举起一柄又粗又长的金杵,要当头砸下时,突的一拳击出,重重的印在他的胸口。
达尔巴只觉得一股雄浑至极的掌力袭来,自己那胖大的身体,似乎置身于巨大的风暴之中,此时竟显得渺小无比。
只听得“嘭”、“哐当”的两声,达尔巴和他的金杵,都飞到数丈之外,重重的砸穿了院墙。
其余的藏僧、西域之人此时正好攻了过来,因张惟新出手实在太快,他众人身在场中,竟然并未见到达尔巴已被击飞,见对方不过一个小小少年,能有多大能耐,自己等人一齐出手,当时就能把他砍成肉酱。
张惟新见他们的刀、剑丫丫叉叉的攻来,运起乾坤大挪移的手法,轻轻一带,已让众人的招数间出现了老大的破绽。
他久习独孤九剑,最能于敌破绽之中寻求胜机,此时运起九阳真经的强横内力,以九阴真经中的高明手法轻轻一吐。
只听得“喀喀”之声连作,藏僧、西域人的手中兵器,已然全数断裂。
张惟新心道:“人还是太少,显不出我的神功盖世,要知道,原书中郭靖于此时上山,可是一招震断了十二柄长剑,震飞了两柄。我的功力高他一等,只怕至少能震断十八、二十来柄。”
张惟新趁众人微惊之际,猛的使出降龙十八掌,只听得倒地、撞墙之声连起,一众僧人已被他尽数打飞。
说来话长,其实张惟新从大喝一声,到打倒一众来敌,只不过经过了十多个呼吸时间,较之先前丘处机跟霍都的那场恶斗,众人觉得未免太过于兔起鹘落、前重后轻。
马钰与王处一、郝大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马钰低声道:“明教传言,其新任教主武功盖世,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王处一、郝大通二人都点头称是。
马钰心道:“本以为今日大敌,乃是这一众淫贼,但现在来看,恐怕这明教教主,才是真正的巨敌啊。不知道他此次上山,到底是何用意?若是他心怀不轨,恐怕我全真教数十年威名,将会毁于一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