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新内力既强,眼力惊人,他在人群中,已透过重重树林,看得清清楚楚,古墓之前,一个白衣少女俏然而立。
但见她姿容秀丽无比,只脸色略显苍白,当是久居古墓,未曾晒得阳光之故,但如此一来,却更显得清雅绝俗了。
张惟新于后世见惯了美女,甚至曾如皇帝一般,每日里翻开某音,手指一划,便有那千娇百媚的美少女出现,在他面前露出搔首弄姿的迷人娇态,而他只需轻轻的一动手指,点个赞,便算是莫大的恩情。
可以即便以他遍阅天下美女的眼光,此时见到这白衣小女,也不由得心中惊叹。
“时常听得人说,美若天仙,美若天仙,可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才能算得上是美若天仙,即便是以我看遍万千美女的眼睛,也实在是想像不出来。”
“若是世上当真有美若天仙的人,那么舍此人之外,再无其余。”
张惟新见她周身渺迷,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般,似幻似真,实非尘世中人。
心弦情不自禁的一颤。
张惟新大吃一惊,要知道,自他练就易筋经、九阳真经等盖世神功以来,自身修养之高,已达到了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动的地步。
想不到今日,这涵养的功夫,竟因看了这白衣少女一眼而破。
张惟新心中一片火热,大喝一声:“姑娘莫怕,我来保护你。”
小龙女正在召引玉蜂,要狠狠的叮叮这些妖邪之人,教训教训他们,忽听得一声大喝,一道灰影袭来,刚要运功相挡,就觉得手脚都被来人抱住了。
她自小从未与男人接触过,此时忽尔被一个男人抱住,呼吸之声可闻,男人那阳刚的体温传来,令她惊慌不已。
张惟新左手一把将小龙女环抱在怀,依着记忆,飞奔到墓碑左侧,见一块巨石,右手一伸内力吐出,以乾坤大挪移手法将之运开。
那巨石之下,露出一块圆圆的石子。
张惟新毫不犹豫,当下抓住那圆石,用力一拉。
圆石离开原位后露出一孔,一股细沙迅速异常的从孔中向外流出,墓门上边两块巨石便慢慢落下。
那古墓门洞上的两块断龙石重逾万斤,当年王重阳构筑此墓之时,合数百人之力以巨索拉扯,方始安装完成。
张惟新此时将墓门落下,抱着小龙女便冲进墓中,朝小龙女笑道:“龙姑娘,这样一来,他们就再也伤不着你了。”
小龙女只惊得目瞪口呆,竟没理会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反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耳光之声刚落,只听得腾腾两声巨响,两块断龙巨石已然着地。
小龙女这才微怒道:“你做了什么?”
张惟新笑道:“我见他们这上百的恶汉要来欺负姑娘,心中一急,就,就想要保护姑娘,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小龙女怔怔的看了张惟新半晌,道:“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张惟新一愣,心道:“你傻啊,这你就相信啦。我连祖上是机括大师,这墓当年就我爷爷为王重阳建的都想好了,你怎么就不怀疑怀疑,问问我呢。”
张惟新反应过来,又羞怯又欢喜的道:“我,我,我一见姑娘,就,就喜欢得不得了,就想,就想一辈子保护你、呵护你,不让别人伤害你,我,我……”
小龙女自小住在古墓之中,所接触的,不过是师父、师姐、孙婆婆三人。
师父向来严厉,虽然心中爱护她,但脸上却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不假颜色,孙婆婆又是下人,小龙女受师父教导,未免要端起主人的架子,不跟她嬉笑。
师姐李莫愁在她小时候,倒是与她嬉戏玩闹,但不久就因犯了门规,被逐出古墓,自此,小龙女便再没有被人温言软语过。
此时听了张惟新一番情意绵绵的情话,心中一甜,脸上一股红晕便升了起来。
小龙女十几年来的修行岂是寻常,一感到自己的心中微乱,立马运起古墓派的心法,顿时又恢复了冰冷的状态,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凭什么你喜欢我,我便要一辈子被你保护。”
虽然小龙女语气冷冰冰的,毫无感情,但能站在这样一位绝世美女身旁,体香微闻间,跟她轻声细语的说说话,本已是人间至乐。
张惟新道:“我,我……那,那你就保护我吧。”
小龙女横了他一眼,道:“你武功比我高得多,也不需要我来保护。”
张惟新道:“很需要的。这里黑漆漆的,又是座大大的坟墓里面,我从小就胆子小,怕得很,十分需要你的保护。”
小龙女微觉烦躁,脸上现出疑难之色。
原来她见古墓之中黑漆漆的,这小少年年纪尚轻,说他害怕,也是有可能,一加思索,便觉得他话中大有道理。
她本性善良,只是一来从未与外人接触,二来师父向来也是冷冰冰的对待她,喜怒不形于色,三来古墓派的内功心法,最是能使人身心冷静,不露半点波澜。
因此,她表面虽然待人冰冷,但此时张惟新一说需要她保护,她心中觉得十分麻烦,但竟也不推脱,当真就有意要保护他。
微弱的烛光之中,只见她眉头轻蹙,盈盈的火光,映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说不出的娇艳。
张惟新心中一荡,尖叫一声,“有鬼”,伸手上前,便把她的胳膊搂住,虽然是隔着衣衫,但仍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滑嫩。
小龙女心中更添烦恼,似觉得张惟新这个小少年,武功奇高,却胆小如鼠,一个劲的粘着自己,甩之不脱,当真十分为难。
张惟新见小龙女于人情是故完全不通,安下心来,十分的粘着她。
小龙女忽然道:“轻点,你拽痛我了。”
张惟新把她的手臂松了松,道:“哦。”
小龙女道:“前面机关太多,你抓我的手,我带你走。”
张惟新喜出望外,当真便去握住她的手,一触之下,只觉得纤纤玉指,犹如软玉一般,温润、细腻,令人心为之一酥。
“你干什么?”
小龙女走在前方,牵着张惟新的手,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灼热,又兼一男一女走在这暗暗的通道当中,她脸上也是微微发烫,忽觉张惟新的手动了动,似在蹭她的肌肤,便出声喝止。
哪成想,她心中既有羞意,嘴上说出来话来,便含了三分娇嗔。
小龙女话声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是吃了一惊。
张惟新则是心中微喜。
小龙女带着张惟新在古墓中一路穿行,不一会,两人来到一处房中。
小龙女道:“这是孙婆婆的房间,你今晚便在这里睡吧。”
张惟新道:“那孙婆婆睡哪里?”
小龙女道:“你放下断龙石的时候,她在外面放玉蜂,此时已经进不来了。不过也好。”
张惟新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说“不过也好”了,那断龙石放了下来,别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却也出不去。
小龙女不知道墓中另有秘道,必然是心想,过不得几日,等墓中所储粮食吃光了,两人只能活活饿死。
张惟新见她说得轻巧,竟是不把生死放在眼里,话中那冷淡的语气,就仿佛不是她自己会被饿死,而是旁人一般,心中一突,不由得微微咂舌。
张惟新见小龙女要走,急忙拉住她道:“我怕黑,我不敢一个人住这个屋子。”
小龙女皱了皱眉,道:“那跟我一房睡吧。”便领着张惟新去了她房中。
小龙女在暗中生活惯了,素来是不点灯烛的,她听得张惟新几次说怕黑,就特地为他点了一枝蜡烛。
张惟新朝她房中一看,入目处,一片空空洞洞的,偌大的房中,只有一块长条青石作床,床上铺了张草席,一幅白布当作薄被,此外更无别物。
张惟新侧眼瞟了她一下,只见她脸蛋儿秀美绝伦,身上衣衫又是皓如白雪,一尘不染,心道:“若非是这般清苦自律,也养不出她这般绝世脱俗的美人儿。”
张惟新道:“我……”
刚开了一个口,小龙女便道:“你睡我的床罢!”
张惟新道:“这,不太好吧,我就睡地下好啦。”
小龙女脸孔一板,道:“你要留在我房中,我说什么,你就得听话。要不然,哼哼,你若再违抗我半点,我立时便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地方。”
张惟新被一个小姑娘训话,微觉不爽,道:“你不用这么凶,我听你话就是。”
小龙女道:“你还敢顶嘴?”
张惟新见她俏美非常,明明是一个娇滴滴的软妹子,却硬装出凶巴巴的模样,嘴角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轻轻一笑。
小龙女已经瞧在眼里,道:“你笑什么笑?不服我是不是?”
张惟新一言不发,脱下鞋、袜,径自上床,倒头便睡。
身体刚一沾到床上,张惟新便觉得彻骨的冰凉袭来,他功力奇高,体内九阳真经已是自动运转,助他驱寒。
但他见小龙女明知床有怪异,却不告诉他,就故意装出受了惊吓的样子,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大呼小叫的喊。
小龙女见他吓得狼狈,虽然矜持,却也险些笑出声来,忍住笑,呵斥道:“干什么?”
张惟新见烛光之中,小龙女眉眼之间尽有浅笑,心想她明知自己困于古墓之中,断了吃的,迟不过十数日,便会丧命,竟然还有这份闲心,还跟自己捣鬼,也不得不佩服她心胸豁达。
张惟新故意要逗她笑,便装作恼怒的样子,道:“这床上大有古怪,你,你是不是故意作弄我的。”
小龙女收敛笑意,正色道:“谁作弄你了。这床便是这样的,快上去睡着。”说着,竟从门角后取出一把扫帚,道:“你如睡了一阵溜下来,须吃我打十帚。”
张惟新不由得一气,高手气势便露了出来。
小龙女不由得气为之一夺,但她生性好强,绝不肯退缩认输,当即道:“你若仗着武功高跟我动手,我立马扭头就走,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永远也不来见你。”
张惟新见她把自己瞎扯的怕黑,竟然当作金科玉律一般,拿来威胁自己,心中觉得好笑,但表面上却装作极为害怕的样子,道:“龙姐姐,你别走,我,我只要跟你在一块,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再不敢违逆你了。”
张惟亲转眼去看小龙女,见她脸上似笑非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竟然忘记了自己二人受困墓中的烦恼。
又见她取出一根绳索,在室东的一根铁钉上系住,拉绳横过室中,将绳子的另端系在西壁的一根钉上,绳索离地约莫一人来高。
她又轻轻纵起,横卧绳上,竟以绳为床,跟着左掌挥出,掌风到处,烛火登熄。
张惟新见她行动间十分洒脱,竟似半点不为身处死境所困,反而嘴角带笑,心中就不由得极为舒畅,当真便沉沉的睡起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