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祁连山脉,出了西夏不远,便到了天山脚底下。
张惟新举目一望,入眼处,尽是连绵山峰,蔼蔼白雪。
朔风凛冽,若非他三人身怀绝世内功,在这莽莽冰原之上,用不了一时三刻就得冻成冰碴子。
张惟新突然长叹一声,道:“师兄,这里曾是我汉人栖息之地,大唐之时,河西走廊尚有数百万众,怎么出了西夏,咱们一路行来,就连半个汉人村落也看不见了?”
无崖子皱了皱眉,说道:“我年轻时,曾随师父他老人家路过此时。哎,那也是七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这里还是咱们汉人的土地。”
李秋水笑道:“不错,我也记得。那时候,哎,那时候的事,也不必再提了。”
“七十年前?那就是公元一千零二十年了,是了,那时候这里还是归义军的地盘”,张惟新知道李秋水情绪极不稳定,似是多愁善感的,恐怕是又勾起了跟无崖子的往事,便朝无崖子问道。
无崖子听了他的算法,十分惊讶,问道:“公元?师弟,你这是什么历法?”
张惟新只好打了支唔,朝李秋水道:“师姐,你执掌夏国政权这么些年,怎么就没想着朝西边拓展一下疆界,也解救解救咱们汉人的兄弟姐妹?”
李秋水道:“我虽然大权在握,但这二十年来,力推汉化,把夏国变得与中原一般,成了堂堂的礼仪之邦,但国内反对的人,可不在少数,若不是你师姐我武功盖世,连小命都是难保,哪里还能开疆拓土。”
张惟新一愣,想不到李秋水竟然如此了得,把个党项人当家的国家,改得如中原一般,这一路行来,自己见西夏与中原风格类似,还以为是自来就是的,却料不到,竟是这个老妖婆一般的人物,做出来的大贡献。
此时朔风极烈,三人默然不语,快步而行,不一日,已来到飘渺峰前。
张惟新见山峰直插云霄,峰腰上云雾缭绕,看不见顶,十分宏伟、壮观,赞之不尽。
三人提起真气,踏着积雪,直朝千米陡峰而行。
无崖子素来认得路,带着张惟新二人行不多时,已到得一道桥前。
那桥却不是河桥,乃是连接两座高峰的索桥,桥身虽是铺的木板,但却是以粗大的铁索连起来的。
那桥边上有几个女子正在值守,突觉得眼前一晃,已有两道身影冲过了桥来,想要阻止时,已然不及。
众女子正要吹响警讯时,被李秋水一袭白衣,走在最后,那山上尽是白雪,众女子看不清她身形,抢上前来,就是辣手相向。
张惟新拈起雪花,朝她连弹几下,当真有开金裂石之力。
李秋水不敢硬敌,只得留了几女的性命,跟上张惟新二人。
那几个女子惊怒连连,见三人脱身而走,朝着灵鹫宫而去,心知来者大是强者,急忙放起炮仗,通知宫中。
三人只管赶路,到得一座大大的建筑前时,无崖子欢呼一声,运气把声音远远的送出去,道:“师姐,是我,师弟无崖子来看你了。”
那大殿之前,上百名年轻女子排成剑阵,分成几群,正挺剑相迎,忽然头顶上风起,天山童姥已然飞到了众人之前。
无崖子叫道:“师姐。”
张惟新看时,只见那天山童姥果然身材矮小,只如孩童一般,他就不再关心,眼里却瞟向那上百的年轻女子。
这些女子分成几群,服色各有不同,此时散开在这雪原之上,都像是冰雪里孕育出的女子,当真俏美非凡。
一眼望去,或怒或嗔,或蹙或怨,当真是千姿百态,令人大生赏心悦目之感。
张惟新喜之不禁,心道:“活了几辈子,大场面也见得不少,但这种惊艳绝伦的美景,可真是第一次见到。”
那灵鹫宫的女子,大多都是些怨妇,才会被天山童姥这个老怨妇收留,此时见张惟新眼睛横扫众人,纷纷心中大怒,只是不得童姥指令,没人敢胡乱开口。
人人心中怀着怨气,那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令人如痴如醉。
张惟新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心里面直叹道:“自古有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如此,厉害厉害,我自诩武功天下无敌,其实,天下第一是必然的,但无敌嘛,若是她们齐上,我也只有撒腿而逃,哪里谈得上无敌了。”
正思索间,忽听得童姥冷声一哼,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倒不是怕了她,实在是心中有鬼。
瞟眼间,忽看见无崖子也缩了缩脖子,心道:“原来,不是在凶我,是在凶她的老情人啊。无崖子这个老色鬼,当真是没得救了,两个正牌情人在呢,就敢当面看其他女人,简直是我辈楷模啊。”
张惟新见童姥的眼光朝自己瞟来,笑道:“大师姐好,小弟张惟新,恭祝大师姐美貌依旧,青春正好。”
童姥冷冷的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张惟新顿感怒起,心道:“无崖子你这个老色鬼,又连累我了。”
李秋水冷笑道:“师姐,师妹也向你问好,祝你老人家永远这般年轻模样。”
天山童姥只有八岁孩童模样,平素最恨他人提起,更何况是这个罪魁祸首。
她先前见了无崖子,满心欢喜之下,竟把旁人都不放在了眼里,此时陡的想起旧恨来,又被李秋水一刺,顿时怒道:“你说什么?”
说音未满,两人已经交上了手。
她二人已是老对手了,李秋水虽然武功较弱,但也相差不远,两人打起架来,影来影去,在场之人,除了张惟新、无崖子二人外,没人知道她二人胜负、强弱之势如何。
那上百的灵鹫宫女们纷纷忧心不已,张惟新见了,朝无崖子笑道:“师兄,你先前看什么呢,一上来就惹得大师姐动气。”
无崖子笑道:“哎,几十年了,经过这许多的事,我以为自己这老毛病早就没了,想不到,近日来身体大好,功力尽复,一到此处,想起旧日少小时欢乐事,心襟动荡之下,当年的风流倜傥便显了出来,就不免多看了几眼。”
张惟新故意怪道:“你看归看,怎么就不知道遮着、掩着一点,如今大师姐把我也记恨上了,你说这事搞得。”
无崖子笑道:“放心,大师姐素来听我的话,我跟她求情,她必定不会为难你的。”
张惟新很是佩服无崖子的迷之自信,道:“两位师姐再打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咱们帮谁?”
无崖子道:“帮谁都不好,师弟,你功夫好,把她二人分开来。”
张惟新有意要显露显露功夫,好在这上百女子面前争争光,日后跟她们亲近时,方便找话题吹嘘,见二人打到激烈处,再斗下去,恐怕两败俱伤,便不再犹豫,飞身朝两人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