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正战到激烈处,忽觉得两道劲风袭面,连忙举手相架时,只觉得一股沛然莫挡的内力攻来,均是闷哼一声,身形暴退。
那些灵鹫宫的宫女们见了,人人惊怒交加,知他一掌击退了主人,那是武功已然高到了极点,但此时对方三人攻上山来,两人已跟童姥交了手,虽然喊出“师姐”,但恐怕敌意居多。
此时,众女也就考虑不到许多,纷纷围上前来。
张惟新被她们围在丛中,分毫不惧,朝天山童姥笑道:“大师姐,你的属下倒忠心得很,不过,你是打算让她们白白送死么?”
张惟新一言既出,那些女子本多性格火辣之辈,但见他一掌击退自己视为天人的童姥,此时又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人人都为他气魄所慑,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开口斥责。
天山童姥朝他看了看,忽然眼角一敛,指了指他的手指,又朝无崖子道:“师兄,他是你新收的徒弟么,你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
无崖子道:“师姐,这位乃是我代师收的徒弟,名叫张惟新,是咱们的小师弟,他武功高得很,且又年纪轻轻,我早已无意于俗事,于两月之前,已把本派掌门之位传给了他。”
天山童姥沉吟半晌,方才道:“他的内功、招数确定非凡,我虽只跟他交了一下手,已知自己远远不及,掌门之位,我无异议。师兄,我如今只问你,为什么带李秋水这个贱人来。”
李秋水怒道:“老贱人,你骂谁?”
李秋水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灵鹫宫人多势众,打架虽然不中用,但骂起人来,却是声势极大。
那些女子虽然常年呆在山上,少与外人接触,但骂人却几乎是女人的本能,此时一开口,上百张嘴,当真如蜜蜂一般,嗡嗡嗡的一片。
张惟新见李秋水脸色一变,怕她怒起伤人,又要跟童姥打起来,当即大笑三声,震得地上积雪翻飞。
只听得“哎哟”之声连起,那些女子脚下纷纷一空,惊呼起来,便忘了跟李秋水斗嘴。
天山童姥朝张惟新道:“张师弟,当真好功夫,不过,你在灵鹫宫前,以佛门功夫耀武扬威,未免太不把我逍遥派放在眼里了,你身为我派掌门,该当何罪。”
张惟新知道她素来心高气傲,自己这般作为,更多的是帮了李秋水,大大的得罪了她,便不跟她置气。
他当即温言道:“大师姐,小弟若是有所得罪处,还请多多见谅。小弟初入本派,师兄只教了我长春功等内功,招数上却是说,‘本派高深的招数,尽为师姐所学’,因此本门的招数,我从未学过。师兄此前带我上山,就是向大师姐学功夫的,还请师姐不吝指教。”
童姥道:“无崖子当真教了你长春功?”
张惟新见她脸现愉悦,笑道:“自然。这长春功有夺天换地之妙,师兄一路上夸之不尽,跟我说‘若不是师姐教了我这门功夫,我如今恐怕已是一苍苍老朽了’。”
童姥十分开心,道:“我这长春功能令人永葆青春,当初师父传了我,我便传了师弟,如今看来,果真极有先见之明。”
张惟新道:“小弟此次正是为了长春功而来。”
童姥点了点头,道:“你是本派的掌门人,不会长春功,确定说不过去。此事咱们押后再说,只是此地乃是我灵鹫宫所属,如今我的仇人大摇大摆的上山来,掌门人,我问你一句,你管是不管?”
张惟新知道童姥和李秋水的仇怨极深,绝非靠言语所能化解,这两边都是师姐,自己也得罪不起呀,当即朝无崖子看去。
无崖子就是个水货,到了此时,半点屁用都不顶,见他望来,竟然侧脸让开。
张惟新知道无崖子性子,向来是只顾自己爽,爽完绝不管后果,又半点俗事不愿缠身,更何况,无崖子才是那个火药桶,他避童姥还来不及,哪里肯惹火烧身。
他大感无奈,当即故作惊讶道:“师姐,竟然有人敢跟你为难?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去。”
童姥连声道好,指着李秋水道:“就是这个贱人,掌门人,她害得我终身不能长高,你帮我杀了她,我便承认你的掌门人身份。你做了本派的掌门,我自然听你的令,你想学什么功夫,我自然教你什么功夫。”
李秋水知道张惟新功力之高,远胜自己,冷声道:“师姐,掌门人的身份,向来是凭上代掌门指定,师兄传给了师弟,师弟便是掌门,名正言顺。你如今竟敢以此为名,要挟我派当代掌门,你居心何在,是要造反么?”
张惟新见两人一说话就闹僵,无崖子站在一旁,竟像是跟他半点不相关,不由得暗暗生气,朗声压住二人道:“大师姐,二师姐,你二人不要争了。”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见他一言既出,内力澎湃而来,压得自己胸口难受,竟尔口中难吐出话来,心中都不由得大骇:“他的内功,竟然深厚、精纯到了这等地步,只怕,只怕就是师父当年,也远远不及了吧。”
张惟新对天山童姥道:“大师姐,我已修成易筋经的神功,于人的筋脉治疗,极有益处,你炼功所受之伤,凭我的本事,未必就没有治好的期望。”
童姥原本十分孤傲,出口就要讥讽他不知天高地厚,但一想到他功力之高,已达造化之极,易筋经的威名又实在太盛,但有些犹豫。
更何况,她心心念念的老情人,此时就在身侧,未免心中多了一丝涟漪。
一想到若是当真能修复筋脉,便能功行圆满,发身长大,变成一副二十来岁的少女样子,岂不是大大的奇妙。
她知道无涯子是个花心性子,但自己爱极了他,虽然怪他移情别恋,但心中数十年来仍然想他念他,若是当真能长高,凭长春功变成二十来岁的样子,那比之李秋水这个模样三四十岁的妇人,岂不是更能勾住他的心。
张惟新见童姥神色稍缓,又道:“凭我今时今日的功夫,名正言顺的得的宝环,旁人想要不认我这掌门,恐怕却也难做到。”
童姥冷哼一声,却不发一言。
张惟新朝无崖子道:“师兄,你当年先爱大师姐,又移情别恋,爱上李师姐,后来,你又爱上了李师姐的妹妹,半点不理李师姐,致使李师姐一怒之下,广招面首。你想对付她时,却被她联合丁春秋先发制人。事到如今,你还在一旁作壁上观,虽然是我逍遥派之风格,但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自己的锅自己背,无崖子,好好解决你的屁事。
童姥喜道:“你,你说什么?师弟,师弟他爱的不是李秋水这个贱人。”又指着李秋水,大笑道:“不是你,不是你,哈哈哈哈,不是你。”
李秋水面如死灰,此时竟是一言不发,半点也不驳斥童姥。
无崖子叹了一声,道:“哎,都是我的错,师姐,秋水妹,咱们找个僻静处,慢慢详谈。”
童姥把身一转,道:“随我来。”
三人身若惊鸿,转瞬即逝,童姥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好的服侍我小师弟,若有半点不到处,瞧我不撕了你们的皮。”
那上百的宫女一听,人人都是脸色一变,现出惊惧的神色来。
张惟新见她们畏畏缩缩的,迟疑着朝自己围拢过来,人还未至,香风已经沁人心脾,心下老大畅快,笑着抱了抱拳,施礼道:“各位姐姐妹妹,小弟这里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