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哥,张哥哥,快救救刘大哥。”
正当狄修要手起剑落,刺死刘正风长子之时,一个脆生生的小姑娘声音喊道。
厅中群豪都不由得面现惊异,心想,“这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这样子的胆大妄为,敢阻拦嵩山派办事。”
旋即又想道,“这女子的声音听去不过十四岁左右,你的那位张哥哥,显然年龄也不大了,就算再厉害,在这江湖高手云集的地方,那又插得上什么手。若是一时因为你的原因,莽撞出手,也不过多丢一条性命在嵩山十三太保陆柏的手里罢了。”
忽听得“咔擦”、“叮当”、“阿哟”的一连串声响。
众人急忙看时,大厅之上,狄修的长剑竟然从中断裂,剑尖部分掉在了地上,尖头上还残留着血迹,显然是正好刺进刘正风长子背上之时,被人以强力击断。
另一边,刘正风手、脚都被击中,费彬身上几处被点的大穴,被远处击来的一些细石击中,立马解开,趁此机会一掌把他打翻在地,反制住了。
费彬正要出手取他性命,忽听得一声“阿弥陀佛”传来,只觉得头昏脑胀,几乎站立不稳,那一掌取人性命的招数,便怎么也打不出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未免太快,大厅之上,上千位英雄豪杰,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是其中武功最高的岳不群、天门道长等人,也只是直到狄修的剑被击中时,才发现有人施放暗器,至于刘正风怎么被费彬反制,费彬伸掌欲杀之时,怎么又忽然停住,竟然是全然不解。
岳不群心道:“此人露的这一手暗器功夫当真好俊,恐怕翻遍武林,也找不到一两个人来,到底会是谁呢?”
托塔手丁勉大怒道:“是谁,敢阻拦我嵩山派做事,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的,便出来。”
“阿弥陀佛。”
张惟新一声道出,却是用上了三两分佛门狮子吼的神功,那几个拿剑指着刘正风家人、弟子的嵩山顿感头昏脑胀,几乎就要跌倒。
张惟新脚下轻轻一点,倏忽间已然飞身上前,只看见一连串人影窜动,等他停下来时,刘正风家人、弟子十来人均已经别站在一旁。
嵩山派的那些弟子尚兀自拿着剑,朝着前方的空气比着。
丁勉、陆柏二人几次想要出手,但张惟新的动作实在太快,两人一来看不清其动作,无作阻挡,二来见他露出这般神技,知道就算自己二人齐上,也绝非对手,就不愿上前在这上千江湖豪杰面前自取其辱,因此,只是愣愣的站在一旁,丝毫不加阻止。
救了人,张惟新道:“多谢丁大爷、陆大爷手下留情。”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
嵩山派在武林中偌大的名头,也就仅次于少林、武当,况且派中好手当真不少,十三太保的威名赫赫,左冷禅又是阴险小人,不怕他明来,就怕他暗算。
既然已经成功达到目的,救下了人,张惟新自然不愿再加得罪。
毕竟,还得在这笑傲江湖混上一段时间,后面还得找左冷禅交易呢。
虽然这厅中千余人都知道陆柏就算出手阻止,凭张惟新刚才显露的功夫,那也只能是送菜,但张惟新这句“手下留情”一说,表面上自然是丁勉、陆柏给了他面子,任他救人,而非是功夫不如他了。
别看这点区别,江湖中人最重要的就是面子,往往因为一句话丢了面子的原因,便引起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事,那可是多了去了。
丁勉、陆柏见此,虽然脸色铁青,也不得不承他的情,微微颔首。
张惟新又对费彬道:“费大爷当真好功夫,先前刘先生趁你不注意,暗算了你,刚才他略一失神,被你脱来困来,三招两式之间便为你所擒,这样看来,堂堂正正的较量,自然是费大爷的功夫更胜一筹了。”
陆柏冷哼一声,他知道张惟新的此言意思。
先前之时,五岳剑派之中,除刘正风是衡山派外,华山、泰山、恒山都有主事之人同意了刘正风远走海外,永不回中原,大家恩怨情仇一笔勾消之事,只是自己以费彬受刘正风挟持,若是也同意,那就大大丢了面子就由不同意。
“如今他这样子说,看来是定要令我退步,救这刘正风一家了。”
当即,陆柏朗声道:“我乃嵩山派十三太保仙鹤手陆柏,奉了五岳剑派左盟主的令,查得刘正风勾结魔教中人,如今要清理门户,敢问少侠是何派人物,为何插手我五岳剑派之事。”
陆柏此言一出,厅上众人都知道他是要倚势欺人,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众人都在猜测,这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到底是出自哪一家哪一派的。
但这满满一堂,上千的英雄好汉,可以说得上是中原各地均有来客,却从来没有哪一个认识、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少年。
终于,有个从江西过来的汉子问道:“敢问可是从江西到衡山城,挑了绿林好汉们一路的邪公子么?”
原来,张惟新出了福建省界,因为花钱大手大脚,兜里面没了钱,进了江西,就开始四处找绿林好汉们借钱,他提出的金额又大,那些人跟他无亲无故,他又在江湖上毫无名声,人家哪里肯随意给他。
张惟新抱着“你抢得人家,我抢不得你么”的心思,一路之上,只要是钱一花光,必定是要找个山寨打劫的。
他武艺奇高,纵然是那些山贼们数十百人一块儿上,也被他几下就收拾了,因此,他虽然抢了一路的山寨,但竟然没有杀掉一人。
江湖上绿林好汉闻风丧胆,便给他起了个绰号“邪公子”。
张惟新听到对方的话,笑道:“这位大哥说笑了,小子张惟新,祖上是少林派弟子,蒙少林寺的大师傅看重,收了小子做俗家弟子。什么邪公子、雅公子的,我只是找他们借点钱花,日后若是发了财,自然是打算还的。”
张惟新这样子一说,大家自然知道他不喜欢“邪公子”这个外号了,却也知道他确实是挑了一路的绿林好汉,都不由得暗暗咂舌。
丁勉心中一惊:“少林寺是打算插手我五岳剑派之事么?”
陆柏道:“好,张少侠。你既然不是我五岳剑派之人,我嵩山派历来与少林寺交好,我派左掌门与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也素有交情,还请你站到一边,莫要伤了大家的交情,待我们清理门户,再跟你来赔招待不周之罪。”
张惟新心道,“自己毕竟是少林俗家弟子身份,若是强行插手,引起少林寺和嵩山派的纷争,确定不便。”
哈哈哈的大笑了三声,第三声时,朝着费彬吼去,已然运使上了五六层狮子吼的功夫,费彬经受不住,直觉得一阵手僵足麻,几乎要站立不住。
张惟新手上连动,又是几颗细石子击出,解了刘正风身上被费彬所点的穴道,刘正风便趁机立马摆脱费彬的禁制,也不再反击,立马飘身到一旁,把家人、弟子护在身后。
刘正风甫一脱身,立马双手抱拳,向费彬道:“多谢手下留情”。
转过身过,对张惟新极为诚恳的道:“多谢张少侠仗义相助,刘氏一门性命,全赖少侠所赐矣。”
张惟新道:“刘大爷不必客气,佛家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刘大爷既然愿意与曲洋一刀两断,从此不再踏足中原,又得蒙五岳剑派中的三派应允,上天有好生之德,该当你合家一世平安无事。”
定逸师太高声道:“张少侠此言大有道理。刘贤弟,只要你信守诺言,自此再不与曲洋相见,远离中原,再不踏足。咱们这里上千号的朋友替你见证,难道还真有那不要脸的,非要难为你么。就算有,咱们这上千号的人都是你朋友,也定然不允。”
刘正风道:“多谢,多谢师太。”
这大厅之中,上千号的来宾,虽然有正有邪,但大多数都跟刘正风有交情,是以才不远千里的赶来参加他的金盆洗手礼。
先前之时,慑于嵩山派的威势,众人不敢出言,但此时有人带头,众人便纷纷开口附和。
丁勉、陆柏、费彬三大太保见众情汹汹,已经不可违逆,只得愤愤不平的离去了。
闹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大厅之上的上千号江湖好汉,早已是肚子都饿瘪了。
虽然几经转折,几乎全家被灭,但好在最后时刻化险为夷,刘正风自然对张惟新、定逸师太等人感激不尽,立马吩咐弟子、家人们清理了大厅,重新开席。
张惟新是后辈,不便与岳不群、天门道长等人同席,刘正风便把他安排在后一辈的贵客座上,令向大年、米为义等弟子作陪,一会儿与众江湖大佬都敬了酒,又来向他敬酒。
刘正风道:“若不是张少侠今日相救,刘氏满门尽灭矣,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是刘某明日便要远离中土,日后恐怕再无相见之日,只好来世给少侠做牛做马。”
张惟新笑道:“刘大爷,还请别如此客气的好,我救你合家性命,却也不是白救的。”
刘正风喜道:“少侠但有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张惟新笑道:“那倒不必。只是刚才你也听见了,我从江西到衡山城,借了一路的钱,我说过是要奉还的,只是目前手里面紧得很,还请刘大爷替我还了。”
刘正风哈哈一笑,道:“少侠于在下一家有活命之恩,那就是再生父母,我的自然便是少侠的。”
转过头,对向大年道:“大年,我明日离开之后,你与为义好生打整府中事务,从此之后,你二人须得待张少侠如待我一般,但有吩咐,无有不从,你二人肯不肯。”
向大年、米为义是铁铮铮的汉子,原书之中,在刘正风走投无路之时,甘愿为师挡住敌人的攻击而死,哪里有不同意的。
两人立马抱拳,道:“张少侠,日后但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二人但皱一下眉头,叫我们万箭穿心而死。”
张惟新笑道:“两位大哥言重了。我也没有其他吩咐,只是望二位帮我还了借的钱便是极好了。”
向大年向米为义道:“师弟,你现在就去吩咐,找几个办事牢靠的师弟,带齐银票,去把书张少侠借的钱还了。”
米为义道了声“是”,当真便转身离开,下去吩咐了。
张惟新哈哈一笑,道:“多谢刘大爷,多谢向兄。正是无债一身轻啊,看来,今天还能多喝他两坛子的酒。”
刘正风道:“张少侠,今天咱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