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佑看着果真端了两碗面条回来的苏远,打趣道:“可我不也没提你把人打昏的事情么。”
“哎!这明明是我们两个商量好的。”苏远忙将面碗放下,“师姐,你可别听庄师兄胡说啊,他这分明是推卸责任,他当时可也同意的。”
一向极少说话的秦霞淡淡道:“别闹了,你们两个不是还有事情要跟他们说么?”
两人见师姐发话,都不约而同的收敛了,苏远似乎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神情罕见的严肃了几分,正色道:“姜溯,赵宽,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们。”
“苏大哥,你说。”姜溯点头。
“其实这次血丈门的人,他们之所以会祸害你们的村子,其实,嗯……”说到此处,苏远踌躇稍许,紧接着转头看向庄佑,“要不庄师兄还是你来说吧,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讲。”
庄佑白了他一眼,再看向姜溯二人时,不禁轻叹一声,徐徐说道:“顺着师弟刚才的话说,便是你们村子之所以会有这次的灾祸,我跟师弟二人其实也有很大的责任。”
姜溯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庄佑道:“我刚才跟你说过,修真者也有正邪之分,既然世间有血丈门弟子那般的邪修,自然也不少有正道修士,虽说血丈门所属在这齐州势力极大,可还到不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因此血丈门弟子离开宗门在外采集吞血虫时,一般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往往仅是小规模的饲养虫瓮。”
“虫瓮?”姜溯只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当初在驿道时曾听那些血丈门的修真者提到过。
“哦,这个刚才没跟你说到过,这是血丈门之人对豢养吞血虫的宿主所起的名称,虫瓮,顾名思义,相信你们不难理解。”
姜溯不禁愤然,“这只是为了他们那些修真者能够修炼吗?他们把人都当成什么了?”
苏远冷声道:“否则那些人又怎会被我们称作人人厌弃的邪修呢!”
庄佑递出一个眼色,示意苏远别打岔,继续说道:“正因为血丈门弟子一向行事歹毒,臭名昭著,一旦有正道修士获知了他们的行踪,多会替天行道,所以近几年血丈门弟子在外采集吞血虫时,都十分小心谨慎,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恶行,也都是隐蔽行事,生怕会招来正道修士的追杀。”
话到这里,庄佑突然停住了,脸上随之浮现一抹犹豫,转头看向秦霞,后者神色不改,语气淡然,“你说你的,看我做什么?”
庄佑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近几年来,血丈门弟子在采集吞血虫时,虽不再像以前那么猖獗,可如今他们会乔装身份,也不会大规模的收集虫瓮,多是从每个村镇里掳走少数较为适合做虫瓮的人,将这些人带到某些隐蔽之地,再从他们身上长期反复的采集吞血虫。”
姜溯吃惊道:“庄大哥,可你刚才不是说过,被种下血丈蛊的人一般不出一天就会死吗?”
庄佑摇头,解释道:“我之前所说的是放任不管的情况下,若是血丈门之人施以秘法,控制吞血虫滋长繁殖的快慢,便可长期在一个人体内不断采集吞血虫,体魄较为强健的少年或是孩童,甚至能够一直被作为虫瓮长达数月之久。”
姜溯咬着牙,愤懑道:“可最后他们还是会死的,是吗?”
“是啊,毕竟血丈蛊原本就是凭借人之气血所饲养,长此以往,气血转衰,吞血虫便会噬其脏腑,夺人性命。”庄佑重重一叹,“正因为这样,近来像我们这些与血丈门敌对的修真势力也越来越不易掌控他们的动向了。”
姜溯黯然道:“庄大哥,这也不能怪你们,你们也想不到那些恶人会来祸害我们村子。”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庄佑摆了摆手,“我们复玄山自师父他老人家那时候起,便一直跟血丈门结有仇怨,一向是不可两立的敌对关系,因此我们这几个弟子也一直将铲除血丈门邪修视为己任。”
“在这之前,我跟师弟得到了一伙血丈门之人的消息,几经追查,终于找到了他们,只可惜那天我们却未能将他们尽数诛杀,被他们逃掉了五个人。”
“五个人?”听到这里,姜溯已经隐隐猜到了后续。
“是的,我们也没有想到啊,这几个逃走的人会如此大胆,竟将邪念打到了一整个村子上,行屠村之举!”
庄佑复叹一声,愧疚道:“姜溯,赵宽,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是该怪我的,一来算是我的缘故,当初才导致那几人从我跟师弟手下逃走了,再者也是因为我跟师弟毁掉了他们数月以来采集的大多数吞血虫,这才最终致使了他们不惜犯险也要行屠村之事。”
庄佑说罢,站起身来,竟是朝两个孩子躬身致歉。
庄佑的这些话,像是一柄刀子,割断了赵宽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赵宽突然崩溃大哭,指着躬身致歉的庄佑哭喊道:“原来是你害死了爹和娘!是你!”
苏远忙道:“庄师兄,这,这怎么能只怪你呢?你当时也是为了救人啊,否则那些被他们抓去做虫瓮的孩子们又该是何种下场?”
姜溯伸出手用力抓住赵宽的肩头,“赵宽!害死我们亲人的是那些血丈门的坏人,怎么会是庄大哥。”
“庄大哥,你不用这样的。”姜溯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脸色随之一黯,“其实这些事情,你本可以不用告诉我们的,不是吗?”
庄佑摇摇头,涩声道:“这本是事实,若不说,我心中难安,你们若是怪我恨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姜溯摇头道:“庄大哥,你们还救了我们的命,我不敢忘记你们的救命之恩,更不会恨你怪罪你,要恨我只恨那些血丈门的坏人!”
姜溯低下头,呜咽道:“还恨我自己没本事,没能照顾好柱子叔,也没保护好爹和妹妹……”
赵宽回过头,抬起手擦了把泪水,犹在抽泣着,“溯儿哥?”
“庄大哥,苏大哥,秦姐姐。”姜溯改坐为跪,一叩到底,像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喊道,“我求求你们!我想成为一个修真者!我想给村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