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结般过了许久,燕老太太终于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一抹疲惫,温声叹道:“可怜见的,难为你这孩子的一片心。”再多的话,却是没有了。
“傅二妹妹的一片孝心……”就在众人以为此事要轻轻揭过,只听一个清冷沉寂的声音说道,“老太太自是知晓的,依孙儿之见,不如老太太便免了二姑娘每日晨昏定省,允她在听荷小筑清静守孝罢。”
“这如何使得!”燕九容话音刚落不待老太太开口,燕太太突然出声,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忙凝起端庄的笑,温声向老太太解释,“儿媳与她们娘亲情同姐妹,更是看着她们姐俩长大,虽说为父母守孝很应该,可我这心又如何舍得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去受那份清苦。”
“百善孝为先,母亲不应感情用事。”燕九容的语调颇显冷漠,更是当面反驳,似是对自己的母亲感到不满。
燕太太愣了一瞬,继而拉着傅青苹的手抹起泪来,向众人哽咽道:“我原想着姐俩个年纪小,既来了咱们家,便别再提那些伤心事,不想如今……如今竟让人指摘了去……”
傅青若茫然的望着燕太太,似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心下却冷然,守不守孝又如何?傅家覆灭,已经毁了她们姐妹的一生,而她,也早就决定要为傅家殉身了。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
肩负深仇,以仇殉身。
所有向傅家伸过手的人,都别想独善其身!
“好了……”燕老太太颇感不耐的捏揉着眉心,对燕太太道,“阿若还是个孩子,想不了那么多,以后但凡有事,便叫人去询问一番,再决定吧。”
说来,这听荷小筑在燕家算是风景最为别致的院子,一池荷花养的甚好,四季皆有美景,可此处原是每年宴请亲友赏荷的所在,并非独院,又位于前后院之间,人来人往,不宜居住,更不适合姑娘家住。
燕、傅两家世交,傅青若自然清楚这一点,可燕太太偏偏安排两人住在此处,在这名节大过天的世道,其用心可谓歹毒。
从住进燕家的那天起,傅青若便信了那人的话,燕家已露吃相!
好在自那日聚福堂一事后,傅家姐妹二人便搬到了清风院,此处偏僻荒凉,除了阵阵清风再无他物。
若非燕九容与燕七慕,这两位燕家未来的掌舵人,每日雷打不动的来探视,估计这个冬天便要难熬。
傅青苹自搬来清风院,也深居简出起来,但每日也还是雷打不动的去请安,她常劝解妹妹:“父母弟弟去了,咱们还活着,日子总要往好了过,你再这样拒人千里,只怕燕家也不能再帮着咱们。”
“你年纪小,不懂世间险恶,咱们两个弱女子,偏偏握着万贯家财,若没个靠山,还不被人哄骗了去,如今幸得燕家帮衬,这才不用怕那些恶戚刁奴……”
“我知你性子强,可如今咱们寄人篱下,又求着人家庇护,你便是不想低头也要矮上三分。”
傅青若手握书卷轻轻一笑:“姐姐说的甚是,只是我天性使然,知姐姐不易,不如叫玉荷过去与姐姐分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