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月余,因傅青若在燕七慕府上第一次参加了邻里间的小聚,众人相谈甚欢,便许诺下月小聚傅家做东,于是便有了今日的赏花宴。
时值仲冬,鲜有花草,傅青若所有的,也不过是暖房里养的几盆芍药,这几日赶上花开,正好应景。
大约冬季里也无事可做,她帖子一发出去,竟引来拖家带口几十位女眷,几位当家太太全部到场不说,还带着家里的女孩和七岁以下的男孩,沾亲带故的姐姐妹妹,大家寒暄一阵,竟也能牵出许多亲故。
傅青若在收到的回帖中便已经知道会有哪些人来,早早命人收拾厅堂,准备宴饮玩乐游戏,还请了几个唱曲、说书的女先儿,以备哪位太太姑娘临时起意。
诸位年轻姑娘们常聚在一处,或玩或闹或吟诗作对或抚琴对弈又或游戏一二,都是惯常玩乐的耍子,便是傅青若少有作陪,也能自得其乐。
姑娘们那边安排停当,傅青若便陪着几位年长的太太闲聊,忽听那位与傅青若西邻的刘太太惊道:“沈家大郎竟拒婚!”
许是她声音着实大了些,整个花厅顿时静了一瞬,大家彼此交换眼神,见顾家当家的大太太也在座,气氛越发尴尬。
顾太太扫了众人一眼,竟幽幽叹了口气,道:“唉……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想不到今日诸位竟也知晓了,这回……我们顾家算是没脸见人了。”
傅青若眉梢微动,不着痕迹的走到茶桌前,慢悠悠的洗手,准备煮水烹茶。
虽说都知顾家并不太讲究颜面,可真摆到明面上来,众人也不好干看热闹,可身为外人,更不好妄加评论,一时间气氛微凝。
那位新搬来的镖师家的小娘子正好坐在顾大太太身边,见此小声安慰道:“谁都知道,这事怪不得顾家,要说没脸,也应是那位沈家大郎,您别太忧心。”
刘太太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紧跟着出声安慰道:“正是这话,荣城有谁不知那位沈家大郎一病两年多,所有人都说顾大姑娘要成望门寡,那个时候你家都不曾提过退亲。”
“不说这姑娘性情千好万好,只这一件就是多大的恩义,顾家那位倒好,如今病是好了,这良心却坏了,竟反过来要退你家的亲,这到哪都理亏不是?”
“再说,沈家大郎有什么好!?除了那副相貌真真一无是处,他哪里就配得上你家情义无双的大姑娘?”说话的是与顾家相邻的胡家太太。
“可不就是相貌好!”这位是刚才与刘太太耳语的封太太,她二十来岁年纪,生的风流妩媚,只见她将手中茶盏一放,说话更是干脆利落:“若不是生了那张俊脸,哪来的这些桃花债!?”
她话音一落,便有人捂着嘴低笑。
傅青若抬眸扫了封太太一眼,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有几分向着沈靖源……
傅青若垂眸,嗅着茶香。
桃花债?
两家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定下的婚约,竟被她一句话,成了上不得台面的桃花债。
若不是与顾家的恩怨,傅青若都为那位顾家大姑娘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