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源缓缓垂眸,掩饰过此刻外泄的各种情绪,过往的点点滴滴,犹如晕了色般在眼前盛放,他却不能言明,良久才低声,如叹息般道:“或许……情不知所起……”
傅青若却笑了,笑的意味不明:“是个好说辞,可惜……我不信呢。”
沈靖源双眸一沉,瞳孔猛的一缩,狂肆的暴虐如风暴一般席卷而来,他一把拉住傅青若的手,将她狠狠按在自己胸前:“你怎能不信!?是不是要我把这颗心挖出来捧到你面前,任你随意揉搓践踏才满意!?”
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疯狂叫嚣:“真的要她信吗?她若信了,燕九容的那一生又算什么?”
傅青若看清了他眼中的痛苦挣扎,脑子却一片空白,直觉让她信了他的话,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信‘一面之缘、一往情深、一见钟情’这些说书人嘴里的荒唐故事。
见她良久无言,沈靖源缓了口气,只觉这一刻似乎连呼吸都痛,他知她一向冷静从容,也知她依然不信自己,毕竟有燕九容珠玉在前……
想不到,有一天他竟要跟自己抢女人,这种既欣喜又绝望的感觉,当真是一言难尽。
沈靖源渐渐冷静下来,默默敛起所有情绪,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沉冷状态,自然而然的放开了她的手,淡然从容的与刚才判若两人:“早知你不会信,无妨,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好,无论多久,我总有一天能走到你面前。”
“对不起……你不必……”傅青若不觉得自己需要为此道歉,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沈靖源勾了勾唇角,掩去眸底的无奈与疼惜:“无妨,真的无妨。”
傅青若心底的愧疚更深,因为她刚刚还在想,若自己死后,他能念着求而不得的遗憾,对两个孩子护持一二,也并非不是好事,她甚至觉得与之虚以委蛇一番,未尝不可。
可他当真这般情深无悔,她反而又不能任他这样下去,她已经毁了一个燕九容,难道再来毁一个沈靖源?她何其卑劣,他又何其无辜?
傅青若垂眸掩去悲哀,清冷的声音不觉软了半分,含笑道:“蒙大公子不弃,今晚酉时末,桃夭院中树下一叙,可否?”
沈靖源眸色骤然一沉,直觉不会有什么旖旎等着他,试探道:“我今日无事,可一直作陪。”
傅青若勾了勾唇角:“须得准备一番,怎好教大公子空侯。”
沈靖源沉默片刻,只得道:“全凭太太安排罢。”
傅青若不再多言,曲膝一礼算做告辞,吩咐婢子唤回两个孩子,一手牵着一个又逛了会儿园子,未时过半才回了沈靖源给他们母子三人专门准备的临时住处。
这处院子门上的匾额正是桃夭二字,院子里更是遍植桃树,树下有一方石桌四块石凳。
时值早春,外界春寒料峭,此处却因热泉之故温暖些,是而枝上已现花苞,色艳而娇,观之令人心生欢喜,想来不日就是一幅春意盎然,粉艳灼灼的动人景色。